他搖頭,用手去拍打火苗,想要將身上的火焰拍媳,即使那焦的的味道已經佈滿四周,他卻還是滿不在乎。
他幾乎感覺不到痛,他只知道自己體內也有一把火在燒,吶喊著要讓這些人也嘗到他和娘親的痛苦。
他想要這些人死!
「你快點走啊!娘沒事的!你再不走,娘就死在你的面前!」
「娘!」
他一邊拍打著,一邊想接近她,但是村人卻迅速架著她往後退。
「你不聽娘的話了嗎?快走!」冷翠看著他那銀白的發逐漸被火焰吞噬,大聲哭喊著,
「你再不走,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快走啊!」
懷風走了。
他一邊哭,一邊奔跑著從此消失在這個村子裡。
懷風消失了,數年之後,銀狐出現。
第一章
銀狐,在村子裡,每每有人提起這兩個字,總是會嚇壞一群村人。
自秋沅音有記憶以來,這兩個字就是大家的禁忌。
偶爾有人提起,總會看見老一輩的村人慘白著臉,口中不停喃喃念著報應詛咒之類的話。
從來沒有人見過傳說中的銀狐。
人人都說他是殘暴的妖怪,天生以殺戳為樂。曾經有人在山上失蹤了幾天歸來後,說他見到了銀狐,而銀白的長髮,鮮紅的眼睛,猙獰醜惡的臉,和長長的爪子及長滿了身上的長銀毛就是他被描述的樣子。
沅音很努力的想像過銀狐的樣子--根據這些描述--結果出現的是一隻半人半獸的可怕模樣。
幾乎每隔半個月,村長的門前就會放置一張紙條,上面請楚的寫著要求進貢的祭品。
大部份是一些食物--很多的食物。
為了應付銀狐的需要,村子裡有半數的家庭沒有辦法好好吃一頓,所有的東西全被優先列為祭品,剩下的才是村人擁有的。
她一直覺得很奇怪,如果這只妖怪真像村人以為的那般神通廣大,為什麼還需要村人的祭品?
她從來沒有提出心中的疑問,因為她知道村人早就被盲目的恐懼所蒙蔽。住在村子東邊樹林裡的卓姥姥曾經對她說過,他們是因為心虛而害怕,因為十五年前,他們做了一件錯事,而現在正為此付出代價。
或許這正可說明為什麼村子允許銀狐掠奪他們的食物。他們的財產,而村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她聳聳肩,將水桶自井底拉起。
雖然她很好奇到底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而那事又怎麼會和一隻妖怪扯上關係,但是她還有許多工作得做。
天還沒亮,娘應該還沒起床。她必須先煮好粥,再燒熱水,然後再去萊田里看看有哪些萊已經可以收成了。
這個村子向來是自給自足的。
她們自己種自己吃,有其他的需要就用家裡的東西去和別戶人家換。萊田是她們唯一的依靠,所以沅音向來很勤奮下田。
她將水提進屋裡,升了火,才剛煮好粥,就聽見外面傳來的吵雜聲。
「銀狐發怒了!」有人大叫,「他要我們準備活人獻祭,他要把我們全都殺死了!」
她擺好碗筷,好奇的走到門邊,探頭出去看。
「沅音,發生什麼事了?」
屋後,余大娘的聲音響起。
她轉過頭,輕聲安撫母親,「沒事的,娘,我出去看看。」
冷風穿透她滿是補釘的衣服,她彎曲身子,兩手抱著自己,慢慢踱向村子中央的空地,村長正和一些老人臉色沉重的說著話。
她默默的站在人群之中,看著村人臉上有的驚慌,有的害怕,也有的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
沅音走向另一邊的卓姥姥,低聲的問:「出了什麼事?」
卓姥姥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哀傷的表情。
「村長剛剛看到門前的紙條,人的食物再也無法滿足銀狐的胃口了,他要人,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年輕的女孩子。現在村長和其他人正在商量辦法。」
沅音盡力不露出自己的恐懼,但還是忍不住驚喘了一口氣。
這個村子裡年輕人剩下的並不多,大部份的年輕人一旦成年,就迫不及待的逃出這個深山小村,到外頭的大城去發展。
她是年輕人,而且還是女孩子,她有可能被選中做銀狐的祭品。
這個念頭讓她的呼吸幾乎停止,一時間,她既不能動也無法呼吸,恐懼慢慢的滲入她的肌膚,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卓姥姥同情的看著她。「我會替你祈神的,沅音,我不希望他們選中你。」
祈神?
她環視在場的村人,在心裡大概的數了數村裡符合條件的女孩,絕望的發現居然只有五個,而其中兩個就是村長的女兒,她懷疑求神有什麼用?
「各位村民!」村長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往中央的方向望去。「我想你們都知道了,銀狐這次要我們獻出我們其中一人的女兒,他要求我們為他送去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否則要殺光我們全村…」
每個人聽到這句話,都發出了驚呼聲。
「我們可以拒絕,但是這樣一來,全村的人都要做好血戰的準備.或者,我們也可以順從,挑選一名年輕女子,讓她的犧牲能夠換取全村的安樂,你們必須做一個決定。」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她的四周響超,有人寧願血戰也不願犧牲無辜的女孩,但是大部份的村人都傾向另外一邊。
血色漸漸從她臉上一點一滴的退去,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選中,她幾乎忍不住轉身拔伍就跑。
但一想到這種舉動反而可能更引起別人的注意,她便忍了下來。
她或許害伯被當成祭品,但讓她更害怕的是:一旦她被選中,娘親該怎麼辦?娘病的那麼重,沒有人照顧是不行的……「現在,該做決定了。」村長的聲音再度傳來,臉色凝重。「銀狐要我們在天黑之前將這個女孩子送到山上,我們最好趕快決定。要順從銀狐要求的,站在原地。不順從,就從人群裡走開。」
大部份的人都站立不動,只有少數人走開,而沅音便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