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嫂子起床了。」傳來流水快樂的聲音。
「我不叫小嫂子!」她淡漠回應。
「喔,Sorry,叫『帶刺』是吧,大哥叫你小刺兒,那身為他妹妹的我該叫你帶刺姊嘍,幸好你不叫帶煞,不然大哥只好改名叫撞邪,省得被你煞得七魂八魄都沒了,到時我和小哥一定也改名叫斬妖除魔,至於二哥嘛,就叫道士嘍,一家人都是……」
「夠了,你到底有什麼事?」她打斷電話那頭的滔滔不絕。
「唉呀,帶刺姊姊你不要那麼生氣嘛,每天早上打給你morningcall我也很辛苦耶,誰叫我是妹妹呢!」
「你可以省了,假仙妹妹!」她咬牙道。
「這怎麼行呢,你已經是李家的一份子,我有將去處告知家人的義務嘛,今天我打算和朋友蹺課,玩它一整天,喔,當然,我沒有嘲笑你身不由己的意思,我不會那麼沒有良心的笑你被大哥限制在李家大宅、囚禁在李家大宅、局限在李家大宅,接下來的幾個月內都只能在李家大宅,不會、不會,我絕不會炫耀目前你極需要的自由這種東西,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茉妮不待她說完,就用力地將電話甩上,氣得她渾身發抖,她和流水從初次見面在溫室衝突至今,兩人每天的言詞都是針鋒相對。這個看來纖纖柔弱,幾擬不食人間煙火氣質的李流水,根本都是刻意善用天生的外表偽裝的,讓不解的被其所惑的世人,以為李家的么妹就像不染塵埃的仙子,也讓好幾個名家大少死心塌地為她付出一切,任她胡作非為,而這樣的流水只有自家人知道。這幾天和李家四兄妹的切身相處,對兩位堂哥曾說過的話。「李家四兄妹,絕不如外表所表現」。茉妮有著更深刻的感受。李龍騰曾說她像雙面佳人,茉妮倒覺得李家四兄妹每一個都更符合「雙面」的字意。
「龍騰虎嘯」前者外表如陽光燦耀,言行也幾以瀟灑而論,但真實的個性卻偏執得帶點陰柔,而後者看來雖孤傲淡漠難以接近,內心對週遭親人卻有著火般的熱誠之情。外人看來他們是火與冰,龍火虎冰,但以內心的真實感情而言,應是全然相反的吧。
「行雲流水」說兩人頂著天縱的容貌和家世的本錢四處為惡也不為過,事實上茉妮覺得撇去行雲事事以妹妹為尊的心態,他倒是很有現代新好男人的典範;他喜愛做家事和研究植物花草,溫室是出自他的巧手栽培,對電腦更是玩家高手,李家大宅的一切防禦監測系統也出自於他。
而流水,幾乎每個真正認得流水的人,只要一講起這丫頭,就是先揉揉額頭,茉妮此時也不例外,因為這鬼丫頭最大的喜好就是養奇異的東西當寵物,蛇、大腳黑蜘蛛、蜥蠍、鱷魚,李家的西邊有處圍起來的禁地,專供她的喜好。流水非常歡迎大家去參觀,茉妮是打死也不會走進去。再有一項和她柔弱容顏不符的是,她是跆拳道高手,經常找人炫耀她能一掌劈裂幾塊磚頭,最近她喜歡找的人是茉妮。
她甩過一頭黑長髮,決意梳洗好,下樓去走走。此時門口傳來細碎的敲門聲,一個刻意放低的聲音小心地道:「茉妮小姐、茉妮小姐請開門,董老命我來的。」
祥叔!茉妮急忙跑去開門,門口站著一位神色猶顯驚慌的女僕!
綠林裡,茉妮迎風坐在樹幹上,一雙纖細赤足在裙底下輕晃,遠眺前方一片林木蒼鬱,人工的造景鋪設出一條境蜒倘樣的小溪,在朝陽夕落中,清雅蔚然。
她藍眸低垂,手指輕理著絲絲縷縷的飄逸秀髮,腦中卻想著即將進行的事。經過了半個月的沉潛,祥叔終為她安排好一切事宜,今夜她必須離開李家,搭明早的第一班飛機,李家的守衛已叫樣叔流通了一個短暫時段,目前棘手的只有李龍騰,因為李龍騰的房間就在隔壁,想瞞過他的耳目是很冒險的。她想著由小女僕手中接過的一隻藥包,董樣交代給她的,是的,唯有對他下藥,讓他昏睡了事情才有成功的可能。
而此時一個踩著碎葉的腳步聲靠近,那雙令她感到悸動的熾熱眼眸的主人,正倚在樹幹前深深地鎖住她。她坐的樹幹只及他胸膛,李龍騰輕而易舉地將手臂圈上抱起她,讓她的嬌軀貼向自己,他一手環在她的臀部,另一手則握在她腰間,沒讓她雙腳著地,隆起的豐胸正緊偎在他頸邊,結實的肌肉每一分都感受著懷中那柔軟的曲線。
她雙手輕抵著他的肩,看著眼前那男性的瞳眸一如往常燃起簇亮的焰火凝望著她,令她感到心顫的怦然,她逃避地想撇開目光,卻又想到目前自己該扮演的角色和即將進行的事,於是她低下頭將臉埋在他的頸窩邊,既逃避了他的視線又像個臣服的角色。
「今天在家會想我嗎?」他吻著她的髮絲。
「想,想到你死。」對他們之間的對話,她向來是這種回答模式。
他沉聲而笑,握在腰上的手指撫上她的頸背。「早知你想死了我,我就快點回來,嗯……」
男性的氣息和唇印上了她纖細的頸子,游撫在頸背的手指插入她的秀髮中,茉妮抬起頭來,看他以無比溫柔的神情癡凝著她,瞳眸深情如海令人深陷,她不禁好奇地問:「我們才見了兩次面,為何你會對我……」這半個月的相處,除了限制她的自由外,他對她的呵護就像在看待一件貴重的寶物般,溫柔到曾令她感動也令她不解。
「我無法回答,你能告訴我嗎?」他笑著反問,手指輕描著她的唇瓣。「從第一次相遇我就無法不想你,越想你越不可自拔,我雖有過很多女人,這麼多年以來…卻不曾再有這種一眼認定的感覺,對你,我甚至感到似曾相識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