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龍鳳雙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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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住口!官卿宏,我瘋了也是你逼的,你夠狠,可以教女兒不當有我這個娘,那麼以她威脅你,我總算比你善良!」白蝶抱著女兒起身,慢慢往門邊退去,長劍半刻不離懷中女兒纖細的小頸子.

  「你想走,我不阻撓,放了晴兒,你要她往後都活在這一幕的夢魘嗎?」

  「夠了,你不要對我說大道理,官卿宏,你以為你很正派嗎?以為你幹的事我全不知道?」白蝶獰聲大笑.「哼!你這個自喻行為端正的武林盟主,早就在外面養個野女人,那個賤婦孩子都生了,現在除掉我,正好名正這順迎進來,是嗎?」

  「好了!」看著愛女那已呈空洞的眼睛,官卿宏心痛至極.「有我們這樣的父母,晴兒還不夠可憐嗎?算我求你,別折磨她了!」

  當時意識一片茫然的官晴,只知道母親抱著她飛身而出,父親急吼地追出——

  不堪的往事,不堪的一切,數日後,都盡付在那紅葉漫漫的楓林裡,站在烈焰沖天外,她親眼看著這一片火舞焰獄吞噬了父母.

  她沒有哭,沒有叫,早已乾澀的眼只是看著,即使年幼如她也知道,火,能燒盡一切的罪惡,也能燒燬事實的真相,尤其此刻這映天的赤焰,淒美得得絕艷的錦繡.撫著自己猶帶紅漬的頰,母親的血,忘不了母親嚥下最後的微笑時,那看著她的目光是那麼溫柔,而看著父親離開她的背影,官晴聲嘶力竭地大叫——

  「爹!不要走,不要走,爹——」

  然而父親只是回首朝她柔一笑,便投身那烈焰薰天的火海中,與母親永遠離開她了.

  火光雕妍了她嫣柔的面龐,也照出那抹得不到母愛,喚不回父慈的小小孤影,直到焰盡成燼,風起塵揚,官晴雙凝睜的瞳散著淒冷.

  緩緩地,她垂下眸光,這個時候不是該哀慟,大哭大叫的淚如雨下嗎?她卻什麼感覺都沒有,耳中唯一縈迴不去的是父親臨終所言:「晴兒,你有個妹妹才剛滿月,為父欠你太多,可是這唯一的遺願還請你完成,到華山找一名喚紫玉的女子,告訴她,別等我,這一生,我的感情注定負了她,對非煙……」官卿宏突然淒梗地閉著眼.「代爹對那可憐的孩子說一聲:『對不起,爹……不是不要你……』」

  第一次,她見到父親落淚,複雜的感覺在官晴心中孳長.非煙!與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當天邊的曙光初露時,遠方傳來著急的叫喚聲.當日,母親將她擄走後,便將她托給在高家的結拜姊妹,四大家族的高家主母向來疼她如親女,如今母親這一別已成托孤.

  看著眼前一片殘燼焦骸,官晴的唇角綻出笑意,溫雅的語調此刻聽來突顯幽詭,她柔聲地道:「對不起,父親,你是我一個人的爹,武林盟主官卿宏只有一個獨生女兒!」接著毫不猶豫地轉身朝來人走去.

  在父母身上她至少學會了一件事,假相是最好的,只要不揭穿,不面對,她永遠都是父親最寵愛的驕傲,母親光采的榮耀,一旦撕裂了這層表面,真相只會令她什麼都沒有!

  所以,她不會去找紫玉……不會承認她有異母妹妹,官卿宏只有一個女兒……只有一個……

  「晴雪姊姊,你感覺怎麼樣了?」見到床上的人悠然睜開眼,非煙大喜.

  「非煙……」晴雪揉揉昏沈的額頭.「我昏睡幾天了?」

  「三天呀,快……將這兩碗藥喝下去。」非煙趕緊將一旁的藥端來.

  「誰開的藥?」看到她左右捧著兩碗污泥似的藥,晴雪皺鼻地問.

  「劍仁姊和琴守哥呀!他們的醫術不是你教的嗎?你昏迷不醒又不可能起來醫治自己,幸好有他們在,喏!」非煙坐到床邊,盡責地將兩碗藥送到她眼前,再附帶一提.「劍仁姊和琴守哥特別交代,一定要逼你喝下去,然後感覺一下誰開的藥最有效!」

  誰開的藥最有效!這兩個傢伙在搞什麼,這種事也能拿來一較長短!有時候晴雪真懷疑,劍仁和琴守最大的仇家不是彼此,而是她這個老大!

  「其它人呢?」最怕非煙那小可憐似的目光,晴雪只得先接過藥放在一旁.

  「寶兒和劍仁姊加強部署山莊的安全,琴守哥看你情況穩定後,就到千剎執行你交代的事.頭一天你把大家都嚇死了,沒一個人睡得著,大家全圍在你床邊討論,看要怎麼處置那個——」

  「非煙!」晴雪出聲喚她.

  非煙卻越加滔滔不絕地繼續道:「真的,結果大家提議對那個傢伙做出各種殘忍的處置,尤其他害了你,讓你——」

  「非煙!」晴雪拉住妹妹的手,柔聲而堅定地道:「別再說下去了,姊姊在你身邊,姊姊不會離開你的!」

  非煙梗然,雙眼淚紅地撲到她懷中,哭喊道:「我好怕,好怕喔,你吐那麼多血,流那麼多血,臉色白得像紙,不說話也醒不來,就像娘走的時候一樣,我怕你也跟娘一樣離開我,非煙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姊姊……只剩姊姊而已……」

  「姊姊也是呀,在這世上,唯一的血緣之親,只剩你,不惜一切代價我都會保護你!」非煙有過受創的童年,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治癒,可是只要一受到緊張的壓力威脅時,不是退回自己那段茫然的意識,就是開始不停地說話,每當這個時候,晴雪總是擁著她,心疼地撫著她的發,妹妹的一切,何嘗不是自己造成的?

  「姊姊……你說我們是同一個爹?」在她懷中的非煙突然問道.

  「嗯。」

  「我常想,爹……可能不喜歡我。」她沮喪地說.

  「為何這麼想?」晴雪征住.

  「娘說我才剛滿月,爹就離開了,從此就沒再回來過.娘說爹後來被壞人殺死了,可是……他居然一點音訊都沒派人送來過,如果他心中有我和娘,就該早有安排的。」非煙嘟囔地說,曾有的童年印象幾乎都是娘為了盼爹,而年年日日倚在門口,遙望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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