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退後一點,畢竟付了十五年的心血來養育這個小孤女,又怎麼能輕易就讓這個報仇工具犧牲掉!」她冷笑。
她的話幾乎活活撕裂龍龍天的心,他看著她半晌才痛苦地道:「好,我退,不是因為你說的話,而是因為我愛你,傷在你身,令我的心更痛,你冷靜下來事實不是你想像中——」
「那你告訴我,告訴我真實的身世,你說呀——」她朝他大吼!
龍九天陡地面色一白,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我說過,你父母早亡,是塞外的朋友托孤,所以——」
「你就不能對我說一次實話嗎?很好,傷在我身,痛在你心,是嗎?」她激動地揚起手中的劍劃過纖細的頸子,鋒利的劍呈所到之處鮮血滲出。
「雪兒——」眾人全驚恐大叫,無法想像親手帶大的徒弟,竟要在他們眼前舉劍自刎,就在他們往前衝去時,千雪卻將劍更推進頸子裡,威脅他們不得靠近!
她那不惜以命相搏的反抗,令龍九天僵立當場,望著眼前這駭然的一幕,齊飛雪當年那警告的話似乎在耳邊響起——
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會加倍嘗到這苦果,到時再多的付出也彌補不了「告訴我,我……真的是當今皇帝之女嗎?你當初救……我只是為了報仇?
所以十多年來你故意讓我和親人……骨肉相離?你說呀……」她不理那芩芩淌下的血紅,和隨著流失的血而漸漸失去的元氣,只是悲憤地問。
龍九天長聲一歎,驀然閉上眼,深深吸口氣道:「是的!」
當他說出這兩個字後,千雪手中的劍也頹然放下;他睜開眼,看到她痛苦地捂著唇,嬌軀顫抖地抽噎。
是的!簡單的兩個字令她當場崩潰,世界的變化都是這麼無稽嗎?
從小他一直讓她以為自己是出身低下的小孤女,而今證明她非但出身富貴,還是當今皇帝之女!公主,她竟會是公主,而龍九天救她只是為了報仇,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那雙沉冷之眸望著她時,總帶著一抹積鬱難解的光芒。
而且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大師父知道、二師父知道,疼她的三師父、四師父也都知道,甚至連愛她如女兒般的五師父也都知道!但是大家都沒告訴她,只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哈!她只是一顆報仇的棋子!
天啊!天呀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殘酷,她低咽哽聲,此刻她只願自己真是身份低下的小孤女,她不要顯赫的出身,不要求等貴的身份,只願跟前的一切只是夢,只願十多年來,大家對她的感情都是真實!
激動的情緒使她感到一片茫然的暈眩,頸子傳來了劇痛,她下意識地伸手撫去,鮮血瞬間佈滿她的手,溫熱的液體流不完似的淌下,將她的肩頸染成一片艷色,踉蹌的腳步令她看來有如風中殘燭般的憐弱欲傾,眾人見狀心痛得無以復加,卻都不敢再靠近她,因為她手中的劍隨時都會再做出自拔的舉動。
「雪兒,算我求你,讓我包紮傷口,否則……」見她如此,他痛苦地伸出手想擁住她。
「不要碰我——」她揮開他的手,那絕望的目光像第一次看清他。「你真可怕,為了報仇,竟用足力量對付一個還是嬰兒的我,好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好個權握一方的郡南王,你真有擔當呀——」她哀慟大叫,在金牌五御史的驚呼中,她揚起手中的劍,猛然刺向他的肩膀,龍九天不躲也不避,硬生生地接下那穿肩而過的長刃!
「王爺——」。
「雪兒——」
容百曉、沈元智和白瓊露駭然地衝來扶住龍九天,可千雪的手並沒有放開,她依舊緊握那刺進他肩膀裡的長劍,一動也不動地直視著他。
「你們……別插手,只要雪兒不再傷害自己……就算利刃穿心,九天亦無怨!」龍九天挺著胸,那利刃穿身的劇痛像傳不到他心中,他的眼神哀傷地凝鎖著她。
「徒兒,這個錯已鑄成,王爺有罪,金牌五御中更難辭其咎,是我們這幾個做師父的欺騙了你,大師父知你心中所受的傷害,如果你真的要殺了王爺,就請你先殺了我們!」容百曉喟然地道。
「雪兒,傷了無辜的你,是為師的不夠保護你,如果要恨,就恨我們吧!」沈元智道。
白瓊露哀傷欲絕地看著她。「雪兒,大家都疼你,大家都愛你,當初王爺或許做錯了,但他及時回頭了呀,你應該能感覺到他對你的付出,沒人能將戲演得這麼真呀!」她回過頭,叫著身後的人。「三哥、四弟,你們倒是說話呀!」
陸丹風深深一歎,他走過去握住千雪持劍的手,毅然地道:「雪兒,四師父曾說過,當你將來面對事情的那一天,不論你想怎麼做,為師一定站在你這邊,所以,如果殺了王爺,才能撫平你心中之恨的話,四師父會幫你,這是為師對你的贖罪!」
「三師父也是!」齊飛雪也走到一旁道。「雪兒,為師也該真正為你做一件事,如果你心中真有此意,不用你親自動手,三師父會為你擔下一切的事,只要你覺得這樣做能挽回一切的話。」
「三哥、四哥,你們在說些什麼?」白瓊露愕然地看著他們。
齊飛雪和陸丹風卻是朝宮千雪道:「雪兒,只要你一句話!」
「雪兒,不要——」白瓊露叫道。
「住口、住口——」千雪猛然拔出劍,震撼的劇痛令龍九天往後一傾,觸目的鮮紅從他肩上迸流而下。
「王爺!」眾人急忙扶住他。
看著那染血的劍尖,就像她的心一樣淌著血,千雪顫然地將劍擲到地上,她淚流滿面地咬著牙道:「我恨你、我恨你——」說完她轉身跑了出去。
「雪兒——」尤九天擺脫眾人的扶持,未理肩上的劇創,舉步追出!
「王爺——」眾人也魚貫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