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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半月垂首。「我無意探知這些,礙於職責只得調查。」

  「我明白,並不怪你,只是這些往事久悶於心,如今說出,反倒痛快。」

  見他眉心舒展,顯是真話,半月才又展顏。

  「四上人方才說,佳人如詩也如詞,對你而言,追風是哪一首詩詞?」

  說到心上佳人,陸丹風掩不住神情中的笑意,道:「將進酒!」

  「將進酒?」半月好奇。

  陸丹風起身,背手仰望月下的雨霧,幽聲高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巽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長醒。」輕風拂動他飄袂的白衣,聲音也顯得飛揚。「我總認為這是一種豪氣,而天驕就有這股連男子身上都少見的豪氣,你見過她喝醉的模樣嗎?」

  半月笑著。「她很少醉,與一般人不一樣的是,她生氣煩惱時並不喝酒,除非有讓她高興得只想大醉一場的事。」

  余夢清的話,讓陸丹風腦中浮出的回憶,是那敏捷的身影飛舞在雪花中,長劍劃空呼嘯。

  「她醉時,愛舞劍。」陸丹風道。

  在郡南王府時,眾人就領教過她那過人的酒量。當時為了慶祝千雪懷孕和她認黃真為義母的事,再加上年節近,整個王府氣氛歡樂至極。

  「天驕,別喝了,你會醉!」陸丹風見她秀麗的面容滿是酡紅,卻還一杯接一杯。

  「醉!」她拿起手中大碗,又接了滿滿一碗酒。「那才好,快樂的時候就要大醉一場,這才是真正的醉,真正的樂,本姑娘最討厭那種酒肉穿腸過,心中愁更愁的哀調了!」

  「說的好,雲捕頭這等海量,莫說女子,連男子都少有人能及,今晚喝它個不醉不歸!」旁人很盡責地勸著酒,還不忘再將空碗斟滿。

  由於時至歲未,大雪隆冬,為著美景下酒,眾人全提議在渚翠湖邊的無岫亭擺宴,於是幾個大火盆圍著無岫亭,大地一片銀白,隨著火盆烘托的暖意,將大家的酒興發揮到極點。

  陸丹風想不到眾人的焦點全圍在雲天驕身上,你一杯我一杯的鼓操,直想灌醉她,急得陸丹風想為她擋,都被佳人送一記嫌他礙事的白眼,只得眼睜睜見她杯不停口的下肚,直至開始打起酒隔。

  「喂,小白臉,呃!」她瞟向一旁的陸丹風,笑嘻嘻地說。

  「聽說……呃……你動不動就喜歡……當眾發飆耍劍法,呃,是嗎?」

  她笑得一臉嬌憨,紅光的容顏艷麗可人,一雙杏眼含醉地直瞅著他,看得陸丹風心神一落,但心底並不高興!平時雲天驕不可能望著他笑,更逞論這番媚態,他更不愛眾人都見到她喝醉的模樣。

  「你醉了,別再喝了!」他淡然道。

  「醉!」她大喊,隨即白光一閃,一柄劍抵在他頸上,眾人驚呼。「你說誰、誰……呃,醉了,本姑娘是……不,呃,不會醉的!」

  「好,你、你沒醉,是我醉了!」陸丹風忙安撫的陪笑。

  「是嗎?呃,你醉了?」她湊近陸丹風,努力要看清他的臉。「你的臉……呃,不要亂動!」她大喊,雙手拍上陸丹風的面龐,要定住那看來搖搖晃晃的頭顱。

  「我、我沒晃呀!」根本是你醉了!正想說出口,卻被佳人迎面襲來的酒味混和著幽香而愣住,心上人幾乎整個人快貼上他。

  旁人全竊笑成一團。

  「四師父,也會有被逼得動彈不得的時候。」

  「太好了,以後四弟若要再發飆,就找雲捕頭來治他!」

  今天這場酒宴,根本是眾人故意要撮合他與雲天驕。

  此時,雲天驕忽又搖晃著站起。

  「小心!陸丹風忙要扶住她,卻被她揮開。

  「不要……任何人……呃……扶我……大家都不相信我……呃……沒醉,對不對?」她晃出食指朝亭中眾人—一指去,隨又指著亭外喊著:「下雪了。」

  眾人這才見到亭外細雪又漸漸飄下。

  雲天驕大樂,用力拍胸道:「現在……我來為……呃……為大家助興……證、證明……我沒醉!」

  「七丫頭又要開始瘋了!」旁邊的黃真憂慮道。

  瘋!聽到這字,大家不約而同的前陸丹風望去!

  「全看著我幹麼,現在可不是我惹事!」陸丹風莫名極了。

  「四師父,同類應該最能瞭解同類。」千雪說著,眾人認同頷首。

  什麼話呀!正要反駁,卻見到雲天驕抱起一罈酒,縱身飛出無岫亭,站在結冰的渚翠湖上。

  「天驕,你做什麼,快回來!」見她站在冰上的身形不穩的踉蹌一下,陸丹風忙要追出去,卻被黃真攔下。

  「她一興起就愛舞劍,由她發洩完精力就沒事!」

  「這跟四師父一不高興就愛耍劃法是一樣的道理嘛!」

  鬼徒兒嘿嘿地瞧著她的師父,彷彿告訴他,現在可知道自己多麻煩了吧!

  而此刻的陸丹風,完全被那冰上掀開酒罈油紙,仰首便飲的佳人給震住!

  「呼!」雲天驕擦過唇邊酒漬,放下手邊酒罈,揮出長劍,冰上的寒意倒讓她清醒兒分,她揚聲朗笑。「各位,讓你們瞧瞧,我前年與西夏人喝酒,是如何技壓群雄!」

  她騰身旋飛,劍光爍亮,如流影交錯回身,在雪色中,宏朗的聲音隨著劍影、身形交織、翩飛!

  「將進酒,杯莫伸。與君歌一曲。諸君為我傾耳聽。鐘鼓巽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吟詞舞劍搭配的如此相得,眾人看癡了。但見她一腳勾起冰上酒罈,狂飲一口,抱著酒罈凌空翻飛,劍法越見犀利,劈削旋疾的劍茫,以奔雷之勢激射,像與漫天雪花媲美。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徑需沽取對君酌——」

  她隨之飲盡壇內美酒,片刻,劍影漸慢,聲也徐緩,但依舊不改其朗笑灑脫。

  「王花馬,千金裘……呼嘰將出換美酒……」一道灼亮眩目劍彩劃下這場劍舞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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