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沒錯,奶奶如果知道她一直念在嘴邊的小孩子,竟然成了她的兒媳婦,病都好一大半了!」偷聽不用被追究,和栽用力附和。
古聖淵雖然點頭,心情卻是悲喜交加,既高興確定可柔的消息,又想到自己所造成的傷害,只怕是難以彌補。
「和栽小姐。」來到他們身後的凱爾朝她有禮地點頭。「能冒昧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事?」和栽拍拍身上剛跌下去的灰塵。
「你在日本去世的養父母,可曾對你說過是在什麼機遇下領養你嗎?」
沒想到他有此一問的和栽,回想地道:「父母那個時候因為自己的孩子病死,到英國散心遊玩,後來在……哪裡呀……」她思索,隨即想到似的擊掌。「對了,就在曼徹斯特投宿一家旅館時,看到一個東方男子和他的外國妻子在吵架,最後那個男人把一個小嬰孩和錢交給旅館老闆娘,說是托她照顧幾天,結果小孩丟著,夫
妻倆都沒回來,我就這麼被父母拋棄了。」和栽對自己的棄兒史灑脫而談,因為連記憶都沒有,也沒什麼好難受。
凱爾接道:「旅館的老闆娘看這對夫妻一去不回,又無力一直照顧小嬰孩,於是想把這個嬰孩送去孤兒院,後來一對日籍夫妻伸出援手,收養了這個小女嬰,是嗎?」
「沒錯呀,去世的母親還說,在當時要領養國外的小孩,還連姓名都不知道,可是費了一番工夫和手續才有辦法領養呢!」自然是透過管道花了大筆錢。
「問這些幹什麼?講可柔幹麼講到小栽身上。」古烈華不解。
「古先生,當年喬萬崇捨棄的親生女兒,後來被經營旅館的婦人轉交給一對日籍夫婦收養,這對日籍夫婦的名字叫高見隆一。」
「高見隆一!」和栽訝然,那是日本養父的名字。
「凱爾,你確定這份調查無誤,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古烈華小心地問,因為古聖淵的面色已越來越沉重。
「這是確確實實的,除了當年收養的資料外,還有這位旅館老闆娘曾留下的一份剪報,這是當年喬萬崇犯案後媒體公佈的照片,老闆娘後來認出這是那位捨棄嬰孩的東方男子!」他看向古聖淵。「古先生,喬萬崇的親生女兒正是被高見隆一所收養,也是你如今的養女,高見和栽。」
可怕的真相像擁有毀滅的力量,重創每一個人!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和栽拚命搖頭,朝古聖淵喊著。「小爸,我不是、不可能,我在日本成長,之後又被你收養,從頭到尾沒跟喬萬崇有關係,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女兒!」
「出生不到一歲你就被人收養,就算跟喬萬崇有關係,你又怎麼會有記憶。」淡淡的話,隨著冷冷的灰眸看向她。
「小爸!」從來不曾以這樣的眼神看她的小爸,讓和栽的心頭頓沉深淵。「你……相信……相信我是喬萬崇的女兒……」
古聖淵深深地端詳她,彷彿不想遺漏一絲一毫。「我不願相信,卻不得不信,凱爾絕不會空口白話,尤其人證、物證事實俱在,到如今,我要怎麼說服自己不要相信--我這麼疼愛的女兒,竟然會是喬萬崇的親生女兒--」他失控的吼出,隨即狂笑。
「小爸……」那笑聲是那麼哀痛,幾乎是悲鳴,這個打擊讓高見和栽也不禁紅了眼眶抽噎著聲。
「聖淵,你……冷靜一點。」古烈華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冷靜!」他咆哮。「我一心一意追尋著仇人,用盡心機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我這一生幾乎是為復仇而生存,結果老天爺開了我一場大玩笑,你要我冷靜,哈--」
古聖淵雙手抵著玻璃書櫃門,全身翻湧的瘋狂,幾乎快爆發出來,他憤然抬手,重重捶下,轟然的巨響,玻璃應聲而碎!
「小爸!」
「聖淵!」
高見和栽和古烈華驚喊!
「危險!」凱爾忙護著兩位女士。
不理那掉落撒下的玻璃碎片,古聖淵猛然轉身,雙手淌著血,卻一點都不感到痛似的,踩著滿地碎玻璃走向高見和栽。
「十七歲時我發誓,當我找到可柔,我要把一切的幸福都給她,把薇兒阿姨來不及給的遺憾,把理查爺爺和英浩叔心中痛的缺口,全都彌補起來。」
充滿恨火與仇怨的眼神,像一把毫不留情的烈焰,狠狠燒向高見和栽,曾經疼愛的目光轉為恨,和栽泣不成聲。
「後來我知道,頭號仇人只剩下一個女兒時,那我就要這個仇人之女嘗盡最痛苦的折磨,讓她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沒想到,我做盡一切,到頭來,竟然替仇人養女兒--我把一切的幸福給了你,卻把一切的折磨給了可柔,我的報仇之路,竟然換得情何以堪……」
你有比人強的精神毅力,想做的事會得到,但結果會是……情何以堪!
想起明雲軒的警告,他恨極咬牙,卻又痛心疾首,從和栽十歲便領養她,縱然父女倆年歲相差不大,但,他真的以一個父親的愛在照顧她,當年那麼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到如今亭亭玉立,總愛繞在他身邊胡鬧、開玩笑,沒想到……
「我疼你呀,我是這麼疼你,而你竟是仇人之女--」淌血的雙手,猛然握上和栽的頸項!
「聖淵,快住手!」
「古先生!」
古烈華和凱爾大驚忙要阻止。
「小爸你要殺我嗎?因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也要……殺我嗎?」模糊的淚眼看著古聖淵,幾難成聲。
這一句話震住古聖淵!
「因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不再疼我了,因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不再愛我了,是嗎?」
「聖淵,你別亂來,小栽和院皖的情況不一樣,她可是你正式收養,疼她、護她,照顧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呀,你千萬別因一時的衝動做出遺憾的事……姊姊求你……快放手……」古烈華哽泣的要拉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