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柔……我的女兒……你是媽媽……最重要的寶貝呀……」
金髮人兒哀慟的哽泣,當時傳不到她的內心,而今聽著那心碎的呼喊,喬皖的心也跟著揉碎了。
「媽媽……媽媽……」雙掌壓著唇,淚眼朦朧,只覺得心腸全絞擰的好緊、好病。
當淚滑落,畫面不再,站在她眼前的是那俊挺肅穆的身影。
縱然無言,看著那對幽凝的灰瞳,她抿著唇,悲痛和憤怒的淚水幾乎再次模糊她的視線。
「說話呀……」她聲音輕緩而哀哽。「當年你說我不給你一個機會,現在我給你……你說呀--繼續說你那滿篇謊言呀!」
古聖淵斂眉,隨又仰首深深長歎。
「當年……我哭著、不惜跪著求你時……」激動的淚隨著她哽咽的聲滑落。「你心中……是什麼想法呢?得意還是高興?終於報仇了!」
他定然看著她,戚深的表情,令人難以看透。
可柔憤然上前,舉起手,用盡每一分力怒捶他。「你是個這麼爛--這麼爛的男人--我恨你--我好恨你--」她嘶吼,恨極的聲與力,撼動那堵結實的胸膛。
古聖淵只是沈閉著眸,任她狂打發洩。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殘忍--這麼無情--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如此待我……你好狠呀!」打到力竭的她,幾乎痛哭的癱靠到他身上。
「皖皖……」古聖淵充滿痛苦的喚,想擁住她。
「不要叫這個名字!」她切齒的推開他。「不要叫這個受你蹂躪欺騙的名字,那是你別在我身上的羞辱!」
羞辱!他們之間的過去,對她而言,剩下的僅是羞辱,胸口像有繩索正在絞緊般。
「對你的傷害與虧欠,我做的太多,就算你想殺我,都是我罪該如此,但是,都請你別否決一件事,當年我對你的感情付出了真心,我真的愛你。」
「愛。」她忽大笑,幾近歇斯底里。「我當然相信你愛我,只是你的愛比不過你的仇恨,當你的愛遇上了仇恨,我相信你的愛最後會做出的選擇是犧牲,犧牲你的感情、犧牲我的付出,等到一切挽回不來,你再繼續懺悔、悲痛,夠了!」
「不會、不再有了!」古聖淵握住她的雙肩。「沒有仇恨了,我不會再讓你感到痛苦,我會拿我後半生來彌補你心中一切的痛--」
「我心中的痛就是有你的存在!」她憤叱,對著他僵硬的面龐,冷笑道:「你明白嗎?我恨不得自己可以一刀一刀凌割你,只可惜我不能,因為這麼做將讓我一輩子擺脫不掉你的陰霾。」
她要傷他,就像當年他對她一樣,而她明白怎麼樣能傷他徹底。
「說清楚。」古聖淵面色沈重。
「我們已成過去,以後我會努力學習遺忘,忘了這一切。」
「遺忘!」他失笑,不願相信,這比她的恨更令他椎心。「你要忘了我,忘了我們之間曾經共有的一切,你打算放棄這段婚姻!」
「我們有過這段婚姻嗎?它的形成是命運的作弄,只是一場可笑的結合!」
「可笑的結合!」他猛地加重對她雙肩的箝制。「對你而言是如此嗎?所以你要遺忘它--我們之間的一切對你真的毫無意義,所以你要遺忘它!」
灰瞳一片狂亂,是錯覺嗎?為何總覺得那瞳底掠過了一抹脆弱與慌亂!這個剛毅沈穩的男人,由來只令人感到害怕,怎麼可能會有脆弱的神情,她一定是看錯了。
「是的,我們之間毫無意義,如果這是你想聽的。」無懼於那雙肩的力量,可柔狠然道。「請你放手,我不能制止你以暴力脅迫,但是它不會改變我的決定,只會讓我更厭惡你!」
在她平靜而絕然的神情下,灰瞳沈痛凜起,卻漸漸鬆開了肩上的力道。
可柔緩緩退離他的掌控,正想轉身時,那醇啞的聲,幽幽傳來。
「我愛你,無論你是否相信,我知道這一生我無法以同樣的心力再去愛上別人;英浩叔以十八年的毅力得回薇兒阿姨,我願意以我後半生的生命來等你。」
「不要說……不要再說了……」力持平靜下的容顏終於崩潰,她連連搖著頭,告訴自己不可以相信。
「在這世上只有你才是我的世界,失去你我這一生都將不再有生命,你不願屬於我,但我是你的,唯有你能左右我的一切,我愛你,可柔。」
「住口、住口!」淚珠再次滾落,這個男人竟然能對著她說出這樣的話,這個傲慢、強勢的男人,連要他低頭都難,如今卻把自尊奉上,說他是她的。「你沒有資格說這些,你是個最自私的男人,如果我不是筱原可柔,而真的是喬萬崇的女兒,你……是否依然愛我?」
「是,我愛你。」古聖淵毫不猶豫。「在兩年前或許我會遲疑,但是經過兩年的折磨,我深深的明白,無論你是誰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不能再面對沒有你的日子!」
「你……」可柔震愕也啞然,下意識的想伸出手,卻被一個熟悉的聲制止。
「很感人的告白,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敢再對我女兒有任何侵犯,就算是你,我也不會再手下留情!」
「英浩叔!」
不遠處的大樹下,筱原英浩修長拔挺的身形,環胸而立。
「爸爸!」一見到來人,可柔全部的堅強都在剎那間瓦解般,她哽咽的飛奔而去,投入親人懷抱。
「可柔。」筱原英浩揉著懷中愛女的發,柔聲道:「乖女兒,你受委屈了。」
埋在父親胸懷,她吸著咽然的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搖著頭。
「聖淵,謝謝你替我照顧可柔這麼一段時間,現在我要帶走我的女兒,你沒有異議吧!」
「不用謝我,我只是照顧自己的妻子,至於帶走人,英浩叔,」像在面對商業敵手般,此時的古聖淵冷靜從容。「我得提醒你,這一帶是私人產業,而產業擁有者是我,哪怕是你也沒有資格在我的產業上帶走任何東西,更何況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