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福感傷地點點頭,發出了一聲低愴的歎息。〔是的,她是一個善艮純美而至情至性的女人,她懂得如何詮釋愛的真諦,即使代價是要撕碎她自己的心。她委託我瞞著維克多,安排她和露絲見面,她對露絲說她會永遠離開維克多,只求她能高抬貴手,幫助福克斯家族企業度過危機,並接納善待她的兒子歐文。露絲在她面前極盡挪榆之能事的擺足了高姿態,最後又逼得雪麗雅答應終其一生不得和歐文見面相認的苛刻要求,為了拯救福克斯的家族企業,為了不讓維克多成為罪人,為了讓歐文能被福克斯家族承認,而不至於淪為私生子,雪麗雅在心如刀割的痛苦中答應了露絲所有無理刁難的要求,忍痛離開了維克多父子,返回她的故鄉台灣,並拜託我要幫她傳遞歐文的訊息,讓她可以安心的憑著無盡的思念度過每一個孤寂而錐心之痛的日子,只可惜——」羅福悲涼地牽動唇角綻出一聲感歎,「她的犧牲並沒有換來維克多父子的幸福和快樂,維克多和露絲的婚姻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惡夢和災難,而歐文更是其中無辜的犧牲品,他不恨對他刻薄無情的露絲,不恨百般欺凌他的班尼,反而憎惡怨恨著自己的父母,他更認為他是被雪麗雅狠心拋棄的。任憑我怎麼說,他就是不肯聽我解釋雪麗雅抱憾忍痛離開他的苦衷。」
沙依嵐輕輕蹙起了眉端,〔你今天晚上約他出去,就是為了跟他談這件事?」
羅福沉痛的點點頭,「他不肯聽,其實,他來台灣就是為了進一步追查雪麗雅的事,他從雪麗雅寫給我的信函中起了疑心,所以——才會匆匆又突兀的跑來台灣調查,可是他又倨傲的死不肯承認他是注意他的母親的,也不肯敞開心懷聽我的解釋和規勸。我一怒之下衝出啤酒屋,沒注意到那輛違規超速的車子,所以才會害歐文為了救我而——〕說音,說著,他又淚眼潸潸地垂著頭深切苛責著自己。
就在這時,沙景塘攙扶若形容瞧悴而蒼白的梁若蕾走了過來,坐在他們的對面。======織夢方舟製作======請在七日後轉載
〔梁姑姑,你還好吧!」沙依嵐關切地望著她說,並起身坐到她右側的空位上。
梁若蕾嬴弱地點點頭,剛蠕動著嘴想說話,手術室的大門敞開了,負責診療、操刀的主治醫生滿臉疲憊地走了出來,他不待眾人焦躁急切的詢問,便主動拉下口罩向他們報告手術的結果。
「他的身體機能不錯,雖然脾臟破裂,肋骨又斷了三根,右大腿骨折,也有點輕微的腦震盪,但,他總算挺過去r,所以,只要好好休養,應該很快就可以康復了。〕
沙依嵐等人聞言,不由寬慰地放下了心頭重擔,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我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沙依嵐焦急的問。
「他等會要轉人加護病房觀察一天,我通融一下,你們只能進去一個人,而且不能待太久。」說完,那位看起來累慘了的醫生已脫下綠色的手術衣,走進他的休息室。
沙依嵐還來不及對梁若蕾表達她的善解人意前,神色悒悒幽柔的梁若蕾已經先開口了:
〔依嵐,你進去吧!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這個讓他心有餘根的母親。〕
〔梁姑姑!」沙依嵐喉頭梗著片酸楚而怛測的淚意。
〔快去吧!別讓歐文以為我們都不關心他。」梁苦蕾強忍苦心中的悲苦,柔聲催促著沙依嵐。
沙依嵐在沙景塘無言的目光示意下,只好默默地穿上醫院的隔離制服,走進了手術室的小病房。
一看到躺在擔架上,神色蒼白而包裹紗布、石膏的歐克舫,她不禁心痛莫名的握住了他放在被單上的手,恍如隔世而柔腸寸斷的淚霧迅速如洪水氾濫般奪眶而出,濡濕了她的面頰,也滴濕了歐克防那只沒有打上針管的手。
歐克舫雖然非常疲累,神智還有些恍惚,他還是張開了沉重酸澀的眼睛,對著淚雨滂沱的沙依嵐用力擠出了一線虛弱無力的微笑。
沙依嵐立劾激動的俯下身輕吻了他的額頭,〔克舫,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
歐克舫的嘴唇微微啟動著,「Metoo.」儘管他的聲音是那麼模糊難辨,似有若無的好像蚊蠅的呻吟,但,沙依嵐卻聽得一清二楚,一抹美麗而酸楚動容的微笑,深漾在她那雙秋水朦朧的明眸裡。
連在一旁準備幫歐克舫打消炎針的護士,都被他們那份濃烈而不假掩飾的真情所撼動了。
第九章
歐克舫康復的情況遠比醫生預期的還要來得樂觀神速。
沙依嵐和羅福兩個人每天輪班來照顧陪伴他。
沙景塘也幾乎每天都會抽空來醫院探視歐克肪,和他聊天、說說笑笑,連麥雲淮也來過醫院好幾趟,惟獨輸血救子的梁若蕾被歐克舫摒絕在病房門口,下達了無情嚴酷的禁見令。
事實上,當歐克舫轉入普通病房的第一天,梁若蕾就曾經鼓足勇氣來探視他,但,當她一進入到歐克舫的視線範圍內,歐克舫就立刻別過頭面對牆壁,以一種冰寒而厭惡的口吻對羅福說:
「福伯,叫她出去,我不想見到她。」
〔歐文,她是你的親生母親,而且——」羅福捺著性子苦口婆心的規勸道〔她還輸血救了你一命。」
「這又如何?對我而言,她仍是一個毫無意義的陌牛女人,如果你覺得我欠了她一袋救命的血,你可以通知醫生再從我體內抽出那些血還給她!」歐克舫字字尖銳而冰冽的說。
他的話撕碎了梁若蕾的心,讓她臉白得像大理石,只能傷心而難堪的抱著支離破碎的心,邁著踉蹌而錯亂的步履衝出了歐克舫的病房。
羅福春在眼底,真是又氣憤又無助。「你真是一個麻木不仁的冷血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