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你怎麼回答他?〕歐克舫興味盎然的笑問道。
沙學謙戲謔的揚揚眉,〔我看了看手錶,然後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是個趕時間而分秒必爭的客人!」〕他聽到歐克舫和沙景塘絡繹不絕的笑聲,又興致勃勃的笑著說〔那位司機先生也很可愛,他好像聽不懂我的言外之意,還煞有其事的糾正道「先生,我知道您是我的客人,但,我主要是問你的祖籍?」,衝著他那鍥而不捨的精神,我只好告訴他「我的祖先是黃帝,我爺爺是外省人,我奶奶是本省人,我爸爸是祖籍山東的台灣人,我媽是阿美族的公主,你說我是哪裡人?」那位司機一聽愣了一下,然後居然冒出了句令我震驚又感動的話.「我們都是台灣人,更是中國人。」」
「而且都是居住在地球上的一家人!」沙景瑭意味深長的補充道,〔只要心中有愛,哪裡都是天堂,也都是我們的塚!」
歐克舫大大震撼了,他心旌動搖而熱血翻湧的望著沙景塘那張佈滿皺紋、卻煥發著智慧
和慈祥光芒的容顏,一股難以描繪的孺慕之情緊緊地包圍住了他那顆動容而脆弱的心。
第五章
星期一早上,當沙依嵐微跛著左腳,一拐一拐的走進辦公室時,正坐在辦公桌前享用早點的曾凱柔立刻訝然地抬起頭,[ 你腳怎麼了?該不會是搬家用力過猛而扭傷的吧!」
沙依嵐放下她的嬉皮背包,緩緩坐進活動轉椅內,[ 不是,是被歐克舫害的。」
「你說什麼?〕曾凱柔差點被剛入口的冰豆漿嗆死,她拍著胸脯,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歐克舫?我有沒有聽錯?〕
沙依嵐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沒聽錯,的確是歐克舫害我不小心砸傷了自己的腳。〕
曾凱柔這下更是好奇得坐立難安了,她猴急的把椅子拉近沙依嵐,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你怎麼會跟他碰上的?你在哪遇見他的?」
「在我爺爺家。」沙依嵐靜靜的說,面頰卻沒由來的染上了一層薄薄而生動的粉彩,「他湊巧是我爺爺的房客。」
「真的?」曾凱柔眼睛發亮了,〔你爺爺家還有沒有多餘的房間,我可不可以搬進去和歐大帥哥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喜孜孜的追問著。
沙依嵐又好氣又笑地白了她一眼,〔你想幹嘛?住進去對歐克舫做性騷擾啊!」
〔什麼性騷擾?〕曾凱柔抿了一下嘴巴,大言不慚的聳聳肩,〔別講得這麼難聽好不好?改成眉目傳情,互相勾引不是比較文雅傳神嗎?〕
〔噁心!」沙依嵐輕啐了一聲,「曾小姐,你的淑女風範都到哪裡去了?〕
〔淑女?沙小姐,我們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曾凱柔聳聳鼻子,「再說,淑女這兩個字值多少錢,我要是故作矜持假淑女,很快就會成了乏人問津的老處女,與其假仙的坐在一旁擺姿態,倒不如採取比較實際一點的行動,把自己成功的銷售出去!特別是碰上歐克舫這種引人遐思的羅密歐,我可不想做個冷眼旁觀,乾流口水的淑女!〕
「沒想到他的人緣這麼好,不但你喜歡他,連我爺爺、我老哥都對他刮目相看,欣賞得不得了。」沙依嵐感慨的歎了一口氣,〔好像只有我和他——八字不合,是個例外!〕
「他本來就是個萬人迷嘛!只要你不要抱著先人為主的成見去衡量他,你會發現要喜歡他這種曠世絕俗、萬中選一的奇男子並不困難!〕
〔凱柔,你知道你把歐克舫形容得像什麼?」
「像什麼?〕
〔救世主。〕
* * *
曾凱柔抿抿唇笑了,她抽了一張紙巾擦拭著殘留在桌面的芝麻屑,〔他是救世主,那你 成了什麼?專門跟救世主搗蛋做怪的妖姬還是魔女?別老是記得人家的無心之過,我相信他並不是蓄意要跟你鬥的。老實說,你們還挺有緣的,從加拿大到台灣,從公司到你爺爺家,你們居然能撞在一塊,數度巧逢,這種機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何妨放下心中的疙瘩,用另一種平和自然的態度去和歐克舫相處,也許,你會發現他的另一面風采也不一定!」
沙依嵐若有所思的輕咬著下唇,「我已經和他握手言和、化干戈為玉帛了,而且——我發現他是一個非常有深度和思想的人,除了那張漂亮性感的臉孔外,他還有許多迷人的地方。」
「哦?譬如什麼?」曾凱柔輕聲問道,眼底閃過一絲微妙的笑意。〔他過人的急智反應,還有優越的語言天分,堪稱一絕的幽默感?或是比梅爾吉勃遜還瀟灑醉人的笑容?〕
沙依嵐嫵媚生姿的笑了,「你對他還真是觀察入微,其實,他最令我感到驚異之處是——除了你所說的那些特色外,他還會吹薩克斯風,而且,吹得不輸給任何職業性的音樂家。這還不打緊,他居然也會下象棋,棋藝還跟我爺爺不相上下,而且他還是個標準的金庸迷,跟我老哥一談起金庸,就興奮得聊個沒完,從政治、文學、武俠小說乃至足球、麥克喬登、披頭四,他都可以像個博學多聞的大頑童,和我爺爺、老哥侃侃而談,我發覺———他真是個很不尋常的人,有活潑明朗、慧黠風趣的一面,也有深沉內斂、複雜如迷的一面,我從沒有遇過像他這樣深其魅力的人,雖然,我太他面前老是出糗吃鱉,但——〕
她沉吟著,思索著適當的措詞。
「但他卻令你迷惑心動,所以 你才沒實踐你的諾言,把他整得屁滾尿流、灰頭士臉,抱頭鼠竄地滾回加拿大當太監!」曾凱柔犀銳又不失趣意的替她做了完整而精闢的註解。
沙依嵐的臉又不爭氣地浮上兩朵靦腆羞澀的紅雲,「我——我可沒這麼說,你——少在那自作聰明,妄下斷語!」她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心虛的羞惱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