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你——」詠蝶呆愕地拉住他,「你到底怎麼了?」
馮雲川扭動門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悶聲說:「我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膽寒,被你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川,你——」
「好好照顧你自己吧!我這個星期六就要回美國去了,如果——你還把我當成好朋友的話,請為我善待你自己一點,不要老是做讓人提心吊膽,捏把冷汗的事。」語畢,他毅然拉開鉛色鋁門離開了。
一股奇異的寒意襲了上來,詠蝶瑟縮地打了個冷顫,突然有種被孤獨、寂寞吞沒有恐懼感。
* * * *
關文勳靠著窗扉,凝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夜像極了披著絲巾的精靈,舉手投足間,晃動著金光燦亮的銀河,飛舞出夜的神秘,夜的浪漫和夜的多情。
只是,此刻的他卻無心瀏覽這番夜景的殊奇,他躊躇的點子根煙,斟酌合宜的字眼來回覆汪裕琴一再重複的「為什麼」
當他面對著她的慇勤問候,和百折不撓的深情時,他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安之若素了,分手的話像箭一般脫口而出。
然後,他望著汪裕琴慘白的臉,一顆心像被重擊了一般,再也無法吐出成串的「實話」。
他逃避似的踱步走到窗台前,反反覆覆地思考著適當的說詞。
是誰說的?最難消受美人恩!!
又是誰說的,長痛不如短痛?他惡狠狠的抽了一口,終於決定來個快刀斬亂麻,「裕琴,我真的覺得我們不適合,與其勉強的湊合在一塊,不如趁早了斷,對彼此都好。」
「不適合?」汪裕琴顫聲念著,連嘴唇都沒有血色。「你跟我整整來往兩年了,為什麼到現在你才發覺我們不適合?」
關文勳蹙著眉宇沒有說話。老實說,他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如果汪裕琴要恨他的話,他也無話可說,他真折是難辭其咎。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想用三言兩語,一句『我們不適合』就把我給甩得一乾二淨了?你不以為我有權利要求一個完整的解釋?」她語音咄咄,眼中淚光交迸。
「完整的解釋?你要怎樣完整的解釋?老實說,我們並沒有婚約,更沒有海誓山盟、刻骨銘心的感情,你要我編出什麼理由來說服你?」關文勳無奈的攤攤手,實在不想傷她太深。
「譬如一你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孩子?」汪裕琴尖銳的說。
關文勳心怦然一動,半晌,他點點頭,索性豁出去了,「是,我是愛上別的女孩子,也因為她,我才知道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
汪裕琴聽得妒火沖天,又氣憤又感傷,她渾身戰悸,好半天沒有辦法平復自己憤懣的情緒。
「她是誰?」她聽見自己出奇高亢的聲音。
「你有必要知道她是誰?」關文勳防備的反問她,被她眼中那份冷厲的寒光盯得背脊發涼。
他那份警戒防備的神態看在汪裕琴眼中,真是又酸澀又氣惱!交往兩年,費盡心思,百般討好,他可曾這樣細心呵護,有過一絲憐惜疼愛之情?
她用力咬緊牙齦,為自己感到不值!更感到屈辱不平,她不會白白便宜了他們,她汪裕琴豈是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任人宰割的冤大頭、軟腳蝦?
她強忍住胸口的悲憤,冷聲說:「我莫名其妙的被人三振出局!難道——連自己的對手的名字都無權知道嗎?」她百味雜陣望著關文勳半信半疑的神態,差點被熊熊妒火吞沒了,「怎樣?你怕我找她麻煩嗎?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心上人出手的,只是想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關文勳沉吟了一下,「她——她是我補習班的學生。」
「哦?師生戀啊j原來——你喜歡在補習班上課是因為賺錢之餘還能兼泡女學生。不錯,關文勳,你的確是個百年罕見的『好老師』。」汪裕琴尖刻的諷刺道,內心的怨妒更深了。她的情敵居然只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我能瞭解你的感覺,所以——」
「不必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我汪裕琴不稀罕,也承受不起,我只要知道你那位高徒的芳名!」汪裕琴冰冷冷的打斷了他。
她見關文勳緊抿著唇不說話,她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又傷心又寒顫。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嗎?還是——你要我上補習班找你的學生一個一個探聽?」她寒著臉,厲聲說。
關文勳變了臉色,「你這是在威脅我?」他冷聲反問她,眼睛微瞇。
「你以為呢?價錢不覺得——這是你欠我的?」
關文勳緊盯著她良久,然後深吸口氣,沉聲告訴她:「她是伍定峰的女兒——伍詠碟。」
「伍詠蝶?」汪裕琴吃了一驚,然後,她發出一陣淒厲又嘲諷的笑聲,「好,關文勳,你好個人窮志不窮的風骨志節,居然——釣得上伍定峰的獨生女,這的確是條大魚不是嗎?」她望著關文勳蒼白難堪的臉色,有分報復的快感和複雜的酸楚。
「我不會錯過這場好戲的,看你怎麼沽名釣譽,又人財兩得的坐上新達電子總裁接棒人的位置!」王裕琴扭著嘴譏誚的說。她轉動門把,臨去前,愛恨交織的盯著關文勳面無表情的臉,寒著聲、—定一句的警告他:「好好保護你的行得門生兼愛人同志,不要讓這份鑲金的愛情像蛋殼一樣一不堪一擊,一捏就碎,畢竟——」她揶揄又惡毒的乾笑兩聲,「這種攀龍附風、一步登天的機會是可遇可不可求的。」
她極盡諷刺的冷笑刺痛了關文勳,他握緊拳頭,一股又尖銳又寒悸的感覺從心臟擴散到全身,一直到關門聲響起,到汪裕琴腳步聲遠去了都不曾消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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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蝶坐在補習班教室內,聽著數學老師站在在講台口沫橫飛的講解幾何方程式和邏輯概要的精密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