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舞在朝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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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他望著她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問出梗在喉頭已久的話:「呃,伍詠蝶考得如何?我在——放榜單上並沒有找到她的名字。」

  瘳蕙心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還記得她?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曾經認識過這麼一號人物?」

  「你何必挖苦我呢?我和她都已事過境遷,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了。如果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反正——」他苦澀的牽動嘴角,眼光深奧難懂,「算了,恭喜你考上東吳,我該走了,我快入伍了,補習班的同事要為我餞行。」 

  「等等——」廖蕙心喊住了他,猶豫了一會,終於告訴他:「詠蝶她——出國了,現在在紐澤西大學唸書。」

  「哦?」關文勳表情深沉,分不清他到底是悲抑是喜?

  「其實,你誤會她了,她之所以那樣待你,是因為她無意中知道你和郭老師的賭注,她以為你只是存心玩弄她——她一向倨傲好勝,她當然嚥不下這口氣,何況——她對你真的是一往情深——」她看著關文勳刷白又寫著懊恨、震動的臉孔,頓了頓,低歎一聲:「她的反應是激烈過分點;但——這也足以表示她受的傷害有多深?」

  關文勳覺得全身血液都凍結了,自責和愧疚、痛楚扭曲了他的臉,他想到他無視於詠蝶含淚的臉,祈求的手,無情的拂袖而去——更深的刺痛戳進他的心臟,他幾乎要被狂湧的內疚吞蝕了。

  瘳蕙心目睹他的痛苦,原本想告訴他詠蝶自殺的事再也無法出口了。她輕輕一歎,有無奈也有一分惋惜。

  「也許——你跟詠蝶真的無緣吧!」

  關文勳一震,踉蹌了幾步,冒著絲絲細雨在南陽街狼狽地跑著——急欲逃避這份突如其來的衝擊和椎心刺骨的痛苦。

  廖蕙心感傷地搖搖頭,又是一歎——

  * * * *

  紐澤西的秋天美得像首詩,像童話世界的仙境。

  楓紅的葉,留不住的秋風,滿地狂舞婆娑的繽紛落葉,著夕陽餘暉,瀲艷波光的湖濱,這樣迷瀠似幻、似夢的景致讓人不飲也醉,為這份詩情畫意,為這份淡淡的離愁,更加深了這番纏綿的意境。

  伍詠蝶站在透明的落地長窗前,莫名湧上一份『間雲瀾影白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的感觸。

  「在想什麼?瞧你那麼專注入神?」一個溫文含笑的男性嗓音干擾了她的冥想。

  她轉身,迎觸到馮雲川一雙澄澈又閃著洞悉的黑眸。「你下課了?」

  馮雲川在普林斯敦大學擔任講師,一方面繼續攻讀經濟學博士學位。

  「你在想什麼?連晚飯也不吃?」他審視詠蝶那張出落得明眸皓齒,艷而不俗,清靈細緻的臉,看得出她平靜面貌下糾葛複雜的心緒。

  她美得像一朵傲世山谷的野百合,更像凌霜不怯的寒梅。自信、獨立而清新殊麗。

  「我只是——感慨歲月的無情,我來紐澤西居然五年了。」

  「是啊!沒有人能像你這麼厲害,五年就拿到經濟學的學士和碩士學位。」

  詠蝶淡雅一笑,「這都要歸功於你,沒有你的鞭策和鼓勵,我是不可能這麼順利拿到學位的。」

  馮雲川深深的凝視著她,「我不敢居功,是你的聰明再加上你那份不容自己失敗的意志力,才能從大四直升研究所。」他眼睛閃了閃,「看來,你這只浴血鳳凰已經準備出擊了?」

  詠蝶垂下眼臉掩飾自己緊張、紛擾的情緒,「是,我已經準備妥當,我預備搭下星期一的飛機返回台灣。」

  馮雲川輕歎著,握住她的肩,梭巡著她的臉,意味深長的說:「詠蝶,你這麼費盡心思,大張旗鼓到底是為了一報當年所受到的屈辱,還是一因為你根本無法忘情於他?」

  詠蝶的心痙攣了一下,她迅速武裝起自己,冷冰冰的盯著馮雲川,生硬的說;「你什麼時候變成自作聰明的感情專家了?我怎會愚不可及的寄情於一個陽奉陰違,無情無義的混蛋!」

  「是嗎?」馮雲川絲毫不把她的慍怒看在眼裡,談笑自若的反問,「那為什麼你一聽到他有可能訂婚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國?」

  「我——」詠蝶雙頰飛紅,她窘困地為自己提出反駁:「我一我回去探望我從未謀面的小弟弟。」崔品薇替伍定峰產下了一個可愛健康的男孩子。

  馮雲川笑得好可惡,他好整以暇地說:「不是大鬧訂婚宴,來個喧實奪主,橫刀奪愛吧?」

  「你——」詠蝶氣得杏眼微睜,「你有心找碴是嗎?你不怕我一狀告到曹冰雁那去?」

  曹冰雁是馮雲川的女朋友,人長得斯文秀麗,也是普林斯敦的學生。對馮雲川是情有獨鍾,關懷有加。

  馮雲川深知無法贏得詠蝶的芳心,對於曹冰雁的癡情和溫存,也十分感動,在詠蝶穿針引線的鼓舞下,他們也順水推舟交往了兩年,細水長流的維持了一份平穩甜美的感情。

  「告狀?與其向她告狀,不如你自己來吧!論凶悍你是無人可比;論罵人的技巧,你更是技高一籌,全世界的女孩子找不出幾個像你這麼——」他在詠蝶的瞪視下聰明的止了口。

  詠蝶笑容可掬地俯近他,「像我怎樣?你怎麼不說了?舌頭打結了?還是給貓吃了?」 

  馮雲川搖搖頭,「都不是,而是我有時候會記得曹冰雁提醒我的話。」

  「哦?她說了什麼金玉良言啊!」伍詠蝶眨眨眼,笑得更嫵媚了。 

  每當她笑得這麼甜美醉人時,馮雲川的汗毛立刻機警的豎了起來,他不著痕跡的悄悄往後退,笑吟吟的回答:「她說——女人的嘴有時候比鶴頂紅還毒,可以殺人不見血,教我要看緊自己的嘴巴,免得言多必失,落個一失言成千古恨的——唉喲!你——你怎麼拿東西砸我呢?」他齜牙口洌嘴捂著自己肩頭,拾起地上的一本厚重的書本。他看了一眼,哇哇大叫:「法律文叢,你拿法律書籍打我?你知不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打人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傷害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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