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灰頭土臉?」郭人勇受辱似的張大眼,「好,你老弟行,手腕高超,請問:你的戰果如何?已經半個月了,總該有點成績可以拿出來展現、展現吧!不要光說不練啊!」他見關文勳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不禁奚落地敲敲他的肩膀,「怎麼了,是不是黔驢技窮,進退失據,所以——拉不下臉宣告失敗,只好來個啞巴吃黃蓮?」
關文勳拂開他的手,「你爭什麼,勝負還未定呢?有句話你聽過沒有,所謂『好酒沉甕底』,你幹嘛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老弟,你有沒有弄錯?這場賭局我可也是東家,誰知道你葫蘆裡賣什麼膏藥?不要變不出花樣跟老哥我來個拖延戰術。」
「我沒有,我只是——」
郭人勇戲謔地眨眨眼,「你只是按兵不動?」
「關文勳訝異地瞪著他,「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這個學長總不能一出手就敗給自己的學弟!當然要多加把勁收集情報咯!」
關文勳啼笑皆非的搖搖頭!「要出國深造的還這麼優閒,居然有餘暇去打聽這種馬路消息?」
「是不是馬路消息你自個心裡有數。」
「好吧,我承認,我是出師不利,不過,也只是因為主角兒始終不見蹤影,我呢?也只不過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已。」關文勳沒好氣的說。
「你怎不說是天助我也,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看來拜伍詠蝶小妮子愛曠課的好習慣所賜,我想坐商務艙的機票費用是不用愁了。」郭人勇沾沾自喜的說。
關文勳斜睨著他,實在忍不住想澆他一桶冰水,「是喔!作白日夢是不限年齡的,你繼續做你的春秋大夢,我是還有課要上,沒空陪你閒扯淡。」話畢,他逕自丟下郭人勇轉入商學院大樓。耳眸裡還迴盪著郭人勇打趣地笑話,「老弟,失敗事小,凡度重要,別為了一點小錢而忘了君子風範啊!」
他聞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喜歡抬槓又不拘小節,有點頑童性的學長,真是一個怪傑,有時候可以把人整得欲哭無淚,有時候又熱誠的教人感激涕零。
算了,讓他先得意開懷一次又如何?反正——好戲在後頭,就像美伊戰爭一樣,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敢輕言輸贏,更何況,他對嬌蠻成性的大小姐素來有應對之道。他大學時代的同學,素有系花之稱的汪裕琴就是一個最好例子。
一向冰傲、自負的她,總是以一種氣勢凌人、高高在上的不屑態度來對付追求她的男同學,偏偏他不把她放在眼裡,對於她的美麗和聰穎視若無睹,反倒激起她的好感和傾慕之心。現在,更是三天兩頭來找他,頻頻以關懷的行動暗送秋,甚至做關係做到他台中老家,把他的寡母、弟妹倆一一收買,只為了抓住他那一顆不置可否的心。
他不相信年僅十八、九歲的伍詠蝶會驕縱到那種程度,更不相信他會對付不了一個黃毛丫頭。
他好笑的甩甩頭,該是他和她正式會面的時候了。
不知道他托廖蕙心轉達的最後通牒有沒有效。
* * * *
廖蕙心端了一碗泡麥遞給已經窩在她家一個星期的伍詠蝶,「喏,是你愛吃的香辣牛肉麥,小心吃,可別噎著了啊!」
伍詠蝶白了她一眼,端過麥邊吃邊喳呼:「幹嘛!才吃你幾頓飯而已,你連晚娘面孔都搬出來了?」
廖蕙心一屁股坐進她的坐臥兩用的沙發床裡,擠眉弄眼的直咕噥,「豈敢,誰不知道你伍大小姐不好惹?再說——誰教我老爸在你老爸手下討飯吃,吃人家的嘴軟嘛,你大小姐就算長年賴著不走,我們也不敢有意見。」
「還說不敢有意見,瞧你。講話那麼酸,連指桑罵槐的本領都搬出來了。」伍詠蝶啼笑皆非的斜睨著她,一碗熱騰騰的面早已一掃乾淨。「怎麼?真想趕我出門?讓我淪落街頭過著餐風露宿,三餐不繼的生活?」
「詠蝶,不是我想趕你走,而是——」廖蕙心坐了起來,她盯著詠蝶驀然生硬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吐了出來,「你總不能一輩子住在我這,跟你爸嘔一輩子吧!再說,他也很後悔打你那一巴掌,他——」
「他會懊悔才怪!我搬出來是正中他的下懷,他好樂得跟那個女人逍遙自在,雙宿雙飛!」伍詠蝶嘲諷地撇撇唇說。
「詠蝶,你說這種話真是冤了枉了你爸爸,事實上,他一再拜託我爸爸勸勸你,他也來補習班找過我,希望我們留意你的生活起居,他很關心你,真的,我看得出來,你又何必跟他僵持不下呢?俗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唉呀,你幹嘛——」她見詠蝶拿出行裡收拾衣服,急得連忙拉住她。
「你——好了,我不說了,我怕你,好不好?」
伍詠蝶執拗的崩著臉,拂開她的手,繼續收拾屬於她的衣物用品。
「詠蝶!你真是的——你到底要我怎樣,你說嘛!」廖蕙心懊惱的喊道,試圖阻止詠蝶奪門而出,她緊貼在房門上,一隻手慌忙的拉住詠蝶的背包,一手推著詠蝶的肩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偏激又敏感?我說這些話又沒有任何惡意啊!」
詠蝶猛然拉扯背包帶試圖擺脫她,兩個人像比賽角力的選手般纏鬥在一塊,冷不防地,她的右腳被廖蕙心的左腿一絆,兩個人雙雙跌落到地板上。
她們狼狽地疊在一塊,彼此瞪視著,然後忍不住噗哧一笑,互相調侃對方。「詠蝶,你真是悍得沒話講,將來誰娶到你,真是上輩子沒修佛。」
詠蝶不甘不弱的爬了起來,雙頰嫣紅似火,一雙黑眸靈活粲亮得像兩盞水銀燈。「是嗎?你也毫不遜色啊!不但花拳繡腿舞得精純,而且,還善於玩乘人不備的小詭計,要當你,廖蕙心的老公,恐怕還不是尋常之輩可以勝任的,搞不好還得打燈籠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