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這樣啊。」小薰釋懷的回她一笑。「如果你的基金會能多捐些錢給蒲公英之家的話,那我們院裡的小朋友就不愁他們的教育費要去哪裡籌了。」
「蒲公英之家?」秀玫不明白地問。「這個名字倒是挺別緻的。」
「我們的院長姓石,約瑟爺爺跟安娜奶奶,他門是美國人。
約瑟爺爺說他把孤兒院取名為蒲公英之家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隨風吹散,隨遇而安,做個有用的人。」小薰帶著得意的表情,滔滔不絕的說著。
「我有個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是怎麼到了蒲公英之家的?」秀玫說不出心底的緊張,只能不住的禱告,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是被放在蒲公英之家的大門口,身上只包了件舊毯子,沒有任何文件或證明。約瑟爺爺說一些人把小孩送到蒲公英之家都會附張紙條或是放些錢用紅包袋裝著,要不然就是寫下孩子的名字。但是我都沒有,只一條舊毯子包著,什麼都沒有,我想我的父母大概沒有找我回去的意思了。」小薰幽幽地說。
「你是什麼時候到蒲公英之家的?」秀玫憐惜地問,心底抱的希望越來越濃。
「二月初,那時剛過完春節沒多久。到現在我還想不通,我的父母為什麼要在剛過完年就把我送到孤兒院?真的想不通!」小薰搖著頭說。
秀玫不由得想起那年的過年,全家籠罩在愁雲慘霧中。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就被綁架,綁匪一次次的打電話來更改交贖金的地點,但每次都被耍得團團轉。最後綁匪發狠的撂下狠話:要朱信民在四十八小時內將贖金丟到郊區一座舊防空洞中。
他們夫婦以最短的時間籌足了三百萬,也依約前往,卻不
知有個粗心、不用腦筋又好大喜功的警員,竟然一路鳴著警笛的尾隨而去。
「你們敢報警,我就讓你們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女兒!」綁匪所留的最後一個口訊,讓她整個人為之崩潰,她不能吃不能睡,只能以淚洗面過日子,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一遍遍的想說服自己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但是心底的最深處,卻還抱著渺小的希望——或許我的孩子還活著!
她看看小薰,時間、特徵都對。可是我要怎麼告訴她,我就是她的母親?她能明白這些年來我所受的煎熬嗎?
「你會不會怨你的父母呢?也許他們是不得已的!」秀玫盡量克制自己想說破一切的衝動,旁敲側擊地問。
「我不知道。」小薰聳聳肩。「以前我還會怨恨他們,為什麼生下我又不管我,但是現在……」
「現在怎麼樣?」秀玫喉頭發緊地問。
「現在,反正我已經長大了,沒什麼好計較的。璞臣,你進來幹什麼?」
小薰對一進門就筆直朝她們走過來的璞臣說。
「我來跟慧中道賀。」璞臣緊緊的盯著她說。
「璞臣,你看我的禮服漂亮嗎?」慧中像個小女孩似的在他面前轉一圈地問。
「嗯,漂亮,恭喜你!」璞臣看也沒看她一眼地說。
「喂,你看都沒有看怎麼知道漂不漂亮?」慧中好笑地直朝小薰兩手一攤地說。
「慧中你長得漂亮,穿什麼款式都好看。璞臣,你說是不是?」小薰暗示地踢璞臣一腳地說。
「喔,對。」璞臣連聲應著,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實在是心不在焉。
「算了,不跟你扯了。阿姨,你可不可以過來幫我補妝,我剛吃東西把口紅都吃光了。」
「好,好,我馬上來。」秀玫再看了眼小薰,欲言又止的跟慧中朝化妝台那邊走去。
「你在想什麼?」小薰環顧室內一眼,最後才問若有所思的璞臣。
「我在想我們的婚事。你想什麼時候結婚呢?」璞臣笑著問。
「結婚?」小薰大吃一驚的反問他。
「是啊,我想把你娶進門當我的妻子,璞臣訝異於她的反應,著急的問。「你不願意嗎?」
小薰左顧右盼的躲著他的眼光。「璞臣,我很感激你照顧我,而且對孟達還有約瑟爺爺他們也很好,可是……」小薰為難的看著他。
「可是什麼?你有別的男朋友?還是有其他的問題,你跟別人有約定嗎?」璞臣命令自己不要生氣,可是他卻壓制不了心裡的波動。想到可能有另一個男人在等著小薰;或是讓小薰等待,他就滿心不是滋味。
「璞臣,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況且我們的背景實在差太多了。」小薰不知該如何告訴他自己那個近乎神聖的秘密,雖然那是童稚時的一個諾言,卻—直是她精神上最堅固的支柱。阿臣哥哥……
「小薰,時間不是問題,我……」璞臣不知該怎麼告訴她,自己在十年前就已經將她深藏在心底了。
「璞臣,我還不想結婚。婚禮快開始了,我們先出去吧!」
小薰說完拉著他向外走。
「好吧,可是我們總得找時間把話說明白的。」璞臣咕嚨的和她一起坐在教堂的長條椅上說。
儀式在約瑟洋腔洋調的證婚下結束了,然後大家簇擁孟達和慧中到樓上的會堂,那裡有佈置好的茶點招待觀禮來賓,至於宴客則是晚上在餐廳的事了。
「秀玫,你有沒有問出什麼?」淑貞悄悄的把秀玫拉到旁指著小薰問。
秀玫興奮的點點頭。「錯不了,她跟我年輕時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時間也吻合。」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她跟你年輕時相像?」淑貞有些困惑地說。「我們認識也快二十幾年了!」
秀玫從皮包裡拿出另一張泛黃的照片。「我不是告訴過我受傷整過容?這是我整容前的照片。」
淑貞拿著那張照片跟不遠處的小薰對照著。「老天,真是同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就像親姊妹一樣!」
「她說她被扔在孤兒院門口,身上只包條舊毯子。淑貞,我一想到就心疼;那麼冷的天氣,她才多大!那些人竟然麼狠,就這樣把她扔在孤兒院門口。」秀玫眼眶微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