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飛聞言,只能大歎自己出門之前,沒有好好翻翻農民歷,以至於今日事事出師不利,老是栽在女人的手裡。
偏偏,佔盡上風的余盛仁還不放過他,反而帶著一臉令人可惱的調笑,拍著他的肩膀,「小季,別板著一張臉,能有我們這些夾棒帶槍,用心良苦的老朋友是你的福氣,否則,難保你再怎麼聰明過人,不會在大意失荊州的狀況下,敗給一個天生愚蠢的對手啊!」
「謝謝你喔!」季慕飛卻之不恭的揚揚眉,「你還真懂得掌握自圓其說的藝術。」
「哪裡,哪裡,」余盛仁笑嘻嘻的回敬道:「還不是跟你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嘛!」
季慕飛又翻白眼了,而剛把當歸雞湯端上桌的丘斐容,已脫下圍裙,走到客廳的屏風處催客上桌了。
「你們能不能暫時讓你們的嘴巴休息啊!再不上桌,飯菜都要涼了,」她移目四顧,「咦?怎麼沒看到楚總編呢?」
「你問小季吧!」璩采晴毫不客氣的把目標瞄準了季慕飛,一臉惡作劇的表情。
季慕飛暗瞪了她一眼,才在眾人齊聚的注目禮下,臉不紅氣不喘的答道:
「呃……楚先生,他的痣瘡發作了,急著找醫生治療,我看他那副坐立難安的痛苦樣,也不好做個強人所難的主人,只好讓他先回去治病要緊。」
璩采晴一聽,不由驚愕莫名的笑出聲來,連余盛仁都忍俊不住的低頭偷笑著。
丘斐容當然不相信季慕飛的說辭,她沒好氣的輕睨了他一眼,「小季,你老實說,你到底對楚總編說了什麼?」
季慕飛眼睛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彩,「他對你很重要嗎?斐容?」
丘斐容的心怦然一動,臉沒由來的泛紅了,她趕緊垂下眼臉,掩飾著自己的羞赧和窘局,「在公事上,他對我很重要,但,在私事上,他……」
「如何?」季慕飛急促的追問著,沒發現自己緊繃的聲音比平常高了三度。
「沒……你……們來得重要。」丘斐容星眸半掩的低聲說道,臉上的紅暈迅速漫上了耳根,漫上了她那莫名顫動的芳心。
季慕飛一聽,不由暗鬆了一口氣,跟著又在精神奕奕中恢復了他促狹滑頭的一面風采。
「我就說嘛!一個名叫「天生愚蠢」的仁兄,在IQ和EQ都不怎麼有水平的情況下,妄想做個偷吃天鵝肉的癩蛤蟆,無異是緣木求魚,恐怕只有啃香蕉皮的份了,」他眉飛色舞的說到這,又不著痕跡地伸手摟住了丘斐容的肩頭,「為了讓他早點死心,減輕斐容的困擾,我這個當年在東海為采晴驅蟲滅蠅的環保專家,只有義不容辭地再度挺身救美了。」
「小季,你又來了,」丘斐容滿臉暈紅的輕罵了一聲,乍喜還嗔地逼問著,「你到底對楚天淳說了什麼?」
季慕飛轉轉眼珠子,一溜煙地竄到了茉香四溢的餐桌旁,望著桌上的紅燒豆腐,他忙不迭的執筷挾了一塊,放進嘴裡貪婪的咀嚼著,「嗯,好吃,好吃,果然滑而不膩、香嫩可口……」
「小季!你……」丘斐容追到了餐廳,一臉嬌嗔的凝望著又皮又賊又饞的季慕飛。「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說……」季慕飛又情不自禁地挾了一塊,大肆咀嚼著,「我……我最愛吃豆腐了,真的,好吃,太好吃了……」
「是啊!全台灣的女性有誰不知道你愛吃豆腐,」余盛仁失笑之餘,不由慢聲揶揄著一邊偷吃,一邊不忘打太極拳的季慕飛,「特別是那種可以抱在懷裡,上下其手的嫩豆腐。」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你余大聖人也!」季慕飛不以為忤的淺笑道,又興致勃勃的連挾了一塊糖醋排骨塞進嘴裡。那副「橫掃千軍」的吃相,害余盛仁這個素難抵擋美食的老饕,也顧不得和季慕飛嚼舌根耍嘴度的樂趣,趕忙拉開椅子,加入和季慕飛搶吃的陣營中,發揮大胃王蠶食鯨吞的特色。
丘斐容和璩采晴見狀,只能交換了無奈的一眼,啼笑皆非地看著兩個脫下文明禮衣的男人,在食色性也的本能中,大快朵頤地瓜分著所有的美食與佳餚。
季慕飛酒足飯飽之後,帶著滿足的心情駕車返回了他那坐落於四維路的單身公寓。
他鬆開了領帶,拿出了一張披頭四的精典CD,放進他自己組裝的唱盤上,讓熟悉的搖滾音樂伴著他寬衣解帶,在全然的鬆懈下,一路舞進了浴室,享受著熱氣騰騰的泡泡浴。
當他刮完鬍髭,頂著微濕的頭髮,穿著黑色短褲步出浴室時,客廳內正洋溢著保羅曼卡尼那憂慮而特殊的嗓音,那首令人百轉不厭的Let it be,喚醒了季慕飛滿身雀躍而狂野的音樂細胞,讓他不由自主的隨著迴旋的音符輕聲哼唱著,直到一陣拍打急猛的敲門聲傳進他不勝耐煩的耳膜內,將他拉回到現實生活的夢魘中。
他蹙著眉心關掉音響,又隨便抓了一件白色T恤套上,帶著十二萬分無奈的心情拉開了門扉。
果然不出所料,站在大門外的正是他最親密而景仰的舅舅姜全福,一個令他縱有再多促狹的因子,也不敢沒大沒小,肆意搞怪的特殊對象。
「舅舅,這麼晚了,您還親自上門,想必是……」季慕飛不敢做怪,只好硬著頭皮打起迷糊仗了。「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談?」
姜全福坐進了客廳的籐制沙發內,目光犀利的注視著一臉被動的季慕飛,慢吞吞的在他對面坐下。
「我的業務經理莫名其妙的蹺班了?你說,我還有心情回家含飴弄孫嗎?」
「舅舅,他好像不是蹺班,而是……」季慕飛不慍不火的提出更正,「辭職不幹了。」
「辭職不幹?」姜全福重重的哼了一聲,「哼!他這個不負責任的膽小鬼,居然被女人追得連飯碗都顧不了,這是一個在女人窩裡吃香喝辣的情聖該有的「英勇」表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