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堡總管聰伯上上下下打理著,忙得不可開交卻又常常莫名其妙的咧嘴笑,任人見了都忍不住取笑他幾句,他也無所謂。
"我高興嘛!"這常是他的回答。
"聰伯。"
這一喚讓聰怕回過了神,忙不迭地轉過身,一見喚自己的是官采丹,笑容稍稍收斂了些。
"官姑娘,你來找少爺嗎?他出去了,不在堡裡。"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看看蓉兒。"她微笑著,狹長美麗的丹風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憂愁。
"小姐啊,她在後院,我帶你去。"
"不必麻煩了,我看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忙。"
"那……也好,官姑娘慢走啊。"
"知道了,聰伯。"宮采丹又是一笑,往白家堡的後院走去。
這裡她來來回回走了四、五年,卻從沒有一次心情像今天這樣沉重,終究,他還是屬於蓉兒的,她再癡心妄想也是徒然。
杜鵑花盛開在白家堡的後院,白色、紅色、粉紅色的花交雜著,不時有蝴蝶翩翩飛舞於上,清院的花香,和煦的微風,不遠處的石橋下水聲潺潺,鳥瞅蟬鳴,真可謂別有洞天,宛若人間仙境。
江水蓉一個人坐在亭子裡發呆,望著橋下的流水,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雙柳眉輕蹙。
"發什麼呆啊?江公子。"
江水蓉聞言回眸, 見是官采丹,甜甜的笑浮上了臉,"官姊姊,你就愛笑我,不過我愛聽,哪天再到瀟湘樓坐時,你得介紹新的姑娘給我。"
"都要嫁人的人了,還盡想著玩。"官采丹在她身邊坐下,艷光四射的臉上雖帶著微笑也難掩近日的消瘦憔粹。
"你怎麼瘦了?誰欺負你啦?告訴我,我去替你教訓一頓。"江水蓉義氣的說。
"誰欺負得了我?"
"說得也是,你可是江南第一凶婆娘呢,是沒人欺負得了你,除了師兄……"江水蓉突地一頓,望著她,"不會是師兄欺負你吧?"
官采丹臉一紅,心虛的別開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看你這樣子,明明就被我猜中了,還想賴?"江水蓉好奇的湊上前去,"師兄怎麼欺負你啦?他打你還是罵你了?你告訴我,我替你打他一頓。"
"你捨得?他可是你未來的夫婿,有聽過妻子打自己良人的嗎?再說,你的功夫也沒你師兄好,打不過他的。"
未來的夫婿……這幾個字讓江水蓉的笑容僵了僵,不太自然,不過她很快的掩飾過去。
"打不過他沒關係,我的腦筋可比他靈活多了,自有辦法替你報仇,說吧!他怎麼欺負你了?"
官采丹被她問得眼眶都紅了,站起身便往橋邊走去。
"官姊姊?"江水蓉起身追了上去。
"別叫我。"
"不會現在我也惹你生氣了吧?"
"你愛你師兄嗎?"官采丹突然停住腳步,回眸盯著她。
江水蓉被她看得心虛,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
"你不喜歡他?"官采丹挑高了眉,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如果他們兩人真心相愛,她無論如何都會祝福他們,如果蓉兒根本不愛少亞,她豈能這樣就讓步了呢? 她是那麼的在乎他,無法容忍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剝奪她的幸福,雖然,她早知道他們兩個是未婚夫妻。
"我……當然喜歡師兄。"口裡說著,腦海裡卻想起了弘月,江水蓉的心一痛,像是被針剃了一下的疼。
"你說謊,蓉兒。"
"我沒有。"江水蓉低頭否認。
"我閱人無數,你的眼晴早已洩漏你的秘密,騙不了我的。"官采丹輕歎一聲,"少亞知道吧?卻還是執意娶你為妻?"
江水蓉不語,只是怔愣愣的站著。
師兄知道嗎?也許。
她自私的連想都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你若真的不愛他,就不該嫁給他,誤了自己也誤了別人。"官采丹再次開口,語氣嚴肅而認真。
江水蓉看著她,幽幽地道:"我不能對不起師兄。"
"你不愛他卻嫁給他,毀了他一輩子的幸福才是真的對不起他。"
"是嗎?"她不確定了,只知道如果自己背叛師兄,師兄一定會難過,痛心不已。
"也對不起我。"說完,官采丹頭也不回的離去。
江水蓉的心抽動了一下,剎那間明白了些什麼…
* * *
夜裡燭光搖曳,顯示出窗外的風大,江水蓉起身要關窗,兩手卻支在窗欞上久久未有動作。
她該離開嗎?或者留下?
她可以自私的繼續留下來嫁給師兄,她知道師兄會疼她、愛她一輩子,沒有二心,但她呢?她的心裡有了另一個男人,她可以不再想他、念他嗎?
就算可以,那官姊姊呢? 她愛師兄,師兄也許也是愛她的,只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不得不放棄……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就太自私了。
還是離開吧。
想著,江水蓉迅速的回過身拿出塊布,正要打包隨身的衣物及一些盤纏,門上卻傳來兩聲輕響,驚得她連忙把布包收到被子裡,又披了一件外衣才前去開門。
"睡了嗎?"站在門口的正是耿少亞。
"呃,躺下了,不過還沒睡著。"江水蓉看了他一眼,怯怯地間道:"這麼晚了,師兄有事?"
他冰冷的面容上出現淡淡的笑容, "沒事,只是覺得有點心神不寧,所以就來看看你。"
心神不寧?他該不會意會到她要逃婚吧?
"我很好。"她趕忙說道。要是師兄知道她要逃婚,那她可就插翅也難飛了。
"我知道,我看見了。"
江水蓉甜甜一笑,"師兄睡不著,不如蓉兒陪師兄喝茶吧?如何?"
"不用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明天是她和師兄的大喜之日,她卻必須當個逃婚新娘,等過了明日,再回來跟師兄謝罪吧。
江水蓉深深的看了耿少亞一眼,突然把心中的問題問出口----
"師兄,你愛我嗎?"
耿少亞一怔,似乎沒想到她突然會問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