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綾邊說邊替陸黎兒脫下衣裳,扶她進浴盆裡坐好,開始動手替她擦背洗身。
岳如箏自殺?陸黎兒聞言,一顆心惶惶然地。
她以為華熙不會為了她把岳如箏送走的,當初他還為此變了臉不是嗎?為什麼後來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還從皇上那把她搶了回來……
跟皇上搶人可是連命都豁出去才能做的事,誰會要錢不要命呢?更何況,華府可比陸家莊富有得多呢。
「陸家莊在少爺眼裡算什麼呢?少爺若真的愛錢,早些年娶了表小姐便是,表小姐家裡除了在宮裡的姑姑外就只剩下她一個,放眼整個長安,絕沒人來得比表小姐家富貴。
「更何況她背後還有這麼個財大勢大的姑姑撐腰,少爺若娶了她,錢財兩得不說,高官厚祿更是隨手可得,他卻為了你連表小姐也得罪了……唉,我該怎麼說才能讓少夫人你明白?」
「我明白了。」
「嗄?」香綾的手停頓了一會。
「我說我都明白了。」陸黎兒懶洋洋的將頭靠在浴盆邊,淚從臉頰滑落水裡,「你在心裡頭罵我笨蛋是不?香綾?」
香綾柔柔笑了,「奴婢不敢。」
「是就是,什麼敢不敢的,對我說什麼官話!」
「你現在是小姐,不,是少夫人,身份不一樣了,我們當下人的自然得有所分寸才是。」
「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她剛開始到華府當丫鬟,還不是對那吳大總管大吼大叫的?
香綾會意的一笑,「少夫人是特別的,不管當小姐、當丫鬟都會讓人捧在手心裡寵,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陸黎兒努努鼻子,「喂,你是在損我還是在褒獎我啊?」
香綾抿唇一笑,不答。
陸黎兒突然伸手摸向她的肚子,「小寶寶什麼時候會出來?」
「還久呢,到時一定告訴少夫人,讓少夫人親自替他取名字。」
「我替他取名字?」陸黎兒開心了一會,卻開始煩惱的敲著頭,「取什麼好呢?我想想。」
「時間還長呢,夫人可以慢慢想。」
「也是,等我待會吃飽睡足了再努力想吧,想不出來就找華熙想,他看的書多,一定可以想出個好名字來。」
「是啊,少夫人。」香綾甜甜一笑。
一切,終於雨過天晴。
* * *
華府辦喜事可是長安城內的一件盛事,皇親貴胄、富商才子莫不爭相上門慶賀,討一杯喜酒喝,賀禮更是不斷,一箱接著一箱往裡頭抬,就怕多擱一會沒讓主人看見自己的誠心。
「恭喜啊,華少爺。」
「恭喜!」
「謝謝。」華熙拱手微笑,披著喜帶的他更加俊雅非凡,連上門道賀的婦女都看得目不轉睛。
「恭喜啊,華少爺,據聞您的夫人美若天仙,不比那天下第一美人岳如箏差上半分,可真是人財兩得啊。」
吳蕭耳朵一向長,這一聽就知來者不善,忙不迭走上前來要替華熙趕人。
「謝謝,那是華某前世積德,今日才有此福報。」華熙依然笑容自若,半點也不受他人的話所影響。
「少爺……」
「無妨。」華熙擺手要吳蕭不需多言,轉問道:「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吧,婚禮的事都齊了嗎?」
「都齊了,時辰也差不多到了,大約可以開始。」
「那就開始吧。」
吳蕭手一揮,成串成串的鞭炮聲響徹雲霄,不一會,新娘子款移蓮步,由喜娘緩緩地扶著從迴廊的盡頭走進大廳。
華熙看了唇角不由得逸出一抹笑痕,低聲對吳蕭道:「還是第一回看見黎兒走路這麼慢呢。」
吳蕭眉眼一抬,「少爺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他抿唇一笑,「我還是喜歡她蹦蹦跳跳衝上衝下的模樣兒。」
「嘖,總不能叫新娘子蹦蹦跳跳的吧?胡鬧!」
聞言,華熙搖頭苦笑,「吳總管,我怎麼覺得你說話跟黎兒一樣越來越沒大沒小了?以後是不是所有的奴僕都會對我這個主子大吼大叫的?」
「啊……少爺,小的不敢,小的知道錯了,小的該死,小的……」
「好了,快去把我的娘子接過來吧,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就不跟你計較了,何況……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岳父大人了。」
呵呵,他是少爺的岳父大人……沒想到他吳蕭也有飛黃騰達,爬到主子頭上的一日啊!全都靠那丫頭!
「以後少爺不會都要喊我岳父大人吧?」
「那是自然。」
老天爺!是真的?
吳蕭真的太高興了,拉過新娘子時還明顯的發著抖。
」爹爹,你在幹什麼?生病了嗎?」陸黎兒壓低著嗓音問。
她的手被他握著,感覺到抖得厲害,害她擔心得巴不得掀開紅巾,看看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事沒事,我是太高興了。」有點克制不住。
直到華熙伸手拉過她,溫柔的大手包覆住她的小手,她的心才稍稍地安定下來,不再惶惑。
「典禮開始,一拜天地——」
「慢著!」一聲大喝之後,大廳內突然衝進一群手拿刀槍之人。
該死!
華熙臉一沉,「如果各位不是來向華某道賀,就請馬上滾出去。」
「道賀?今日你若沒給我一個完整的交代,我林某人必血洗華府!」林炎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你好大的口氣。」
「就憑我有陸老莊主的遺書。」林炎祺把一張書卷攤開給眾人看,「大家瞧瞧,這是不是陸老莊主的親筆跡?」
一名老者從座位中站起,上前鑒定之後對眾人宣告道:「是陸老莊主的親筆字跡沒錯。」
林炎祺得意的笑了,「謝謝孫長老替小的鑒定,各位,這陸老莊主的遺書上明明白白寫著,將他的千金陸黎兒許配給在下,並讓在下繼承陸家莊所有產業,所以,我與陸姑娘有婚約在前,今日前來要人更是天經地義,不是嗎?」
聞言,大廳裡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陸黎兒忍不住了,紅巾一掀,叉起腰來便走向林炎祺,「我說過幾百次不嫁你了,你做什麼非得像黏人蟲一樣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