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失蹤後,為了逃開他,她不小心被人抓去拍賣會場當成商品,讓人品頭論足開價錢,堂堂陸家莊小姐還得委屈自己幾番窩在那小小的倉庫裡,後來又被當奴婢賣到了長安,他還想怎麼?
「陸姑娘……」
「別叫我!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你敢搗亂,看我事後不把你的頭髮剃光光,衣服脫光光,帶著你遊街示眾不可!滾!」
「恕在下難以從命,老莊主生前一再交代在下萬萬不可負他所托,所以無論如何今日我都得帶走姑娘。」
「你!」
「黎兒,別跟他說那麼多。」華熙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書卷,「林公子,華某本想在成親之前放你一馬,但你卻三番兩次挑釁,今日更壞我大好興致,既然你趕著要投胎,華某就乾脆一點,孫長老。」
「華少爺。」孫長老再次起身,接過他手上的書卷。
「你看過這書卷了?」
「看過。」
「是陸老莊主的親筆跡沒錯?」
「千真萬確。」
「上頭寫著不管以後世上再出現任何他所書寫的遺書概不算數,可有此事?」
「沒錯。」
華熙撇唇一笑,「既然如此,那林公子手上的遺書是怎麼回事呢?陸老莊主既言世上若再出現他所書寫之任何遺書概不算數,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寫一封交給林公子?」
「這……」孫長老看了林炎祺一眼,就算心裡有底也段說出口。
「當初陸老莊主因深感自己處境危險,才會事先把遺書交給華某保管,為的就是怕有一天有心人士謀財害命,逼迫他寫出他本就不想寫的書信文字。」
「住口!你是在暗指我謀財害命,逼迫老莊主寫下這封遺書?」林炎祺的臉色蒼白不已。
「華某沒說,倒是你自己先說了。」
「胡說八道!陸老莊主是被海盜在船上砍死的,跟我無關!」
華熙一笑,「他既然是被海盜砍死的就表示事出突然,怎麼有空寫遺書給你帶回來,而且用的還是上等的書卷材質?逃難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那是……那是他在出事之前就先交給我的……」在華熙的逼視下,林炎祺越來越站不住腳,已經開始冒起冷汗。
「出事之前寫的?那又何必用血來寫?」
「那是——」
華熙眼神凌厲的掃向林炎祺,「是你欲蓋彌彰!要他用血來寫表示那是他臨終之言,甚至連寫遺書的書卷都準備好了,現在你又說那是他事前交給你的,前後顛倒,語無倫次,還說陸老莊主不是你親手害死的?」
「我……不是的!」怎麼會這樣?他是來要新娘子的呀!
林炎祺邊說邊退,人才到門邊,脖子上已架了好幾把刀,正是陸老莊主生前門下的老一輩長工。
「原來是你謀害老莊主!該死!」
「是啊,該死!虧得老莊主如此重用你!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你、你們聽我說……」
「別說了!兄弟們,把他壓下去!連同跟這小子回莊的新總管和書記全給我壓下去!」
「是,昆叔。」
人潮哄然退了,這個被人叫昆叔的人走近始終未發一語的陸黎兒身旁,老淚縱橫的看著她。
「小姐,你受委屈了,要是我們早知道林炎棋是這種人,萬不會跟著他來鬧事的,請你原諒我們大家。」說著,昆叔屈膝一跪。
陸黎兒上前把他扶起,聽見爹爹是被林炎祺害死,她沒有再流淚。
「你們別急著走,喝完我的喜酒再離開,好嗎?」她逃開的是林炎棋的逼婚,可不是陸家莊。
「小姐,你不怪我們愚蠢又無知?」
陸黎兒搖搖頭,笑了,「今日不醉不歸,本小姐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們。」
新娘子的爽言爽語讓在場的賓客哄堂大笑,新娘子的美麗更讓所有人都一睹風采。
「繼續吧!今天我非嫁他不可!」陸黎兒自己把紅中給蓋上,小手兒往華熙的掌心中一放,「抓好了,可別讓我逃了。」
她的話,讓華熙的心一動,靠近她,俯身在她耳邊問道:「你想逃?」
「是啊,你這麼聰明又狡猾,我在考慮該不該嫁給你呢。」
「那你剛剛還說今天非嫁我不可?」
這丫頭,還沒喝交杯酒呢,說起話來就開始顛三倒四了?
「是啊,因為我最討厭事情做到一半。」
這是什麼理由?華熙悶著笑。
無妨,反正娶是娶定了,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 * *
看著醉醺醺倒在床上的新娘子,華熙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洞房花燭夜耶,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子時,窗外明月高掛,風吹來隱隱還透著荷香,冬要過了嗎?春天即將到來?也許以後園子裡他愛的不是荷風,而是她——陸黎兒蹦蹦跳跳的身影。
也許,還有幾個他跟她生的小娃……
風吹動了窗外的葉,一抹不尋常的氣流倏近——
「誰?」華熙一柄折扇已然飛出。
「我,來討酒喝,順便鬧洞房。」樹上飄下一抹身影,是沈奕。
見到他,怒氣突生,華熙飛身而出,揚手將他從樹上扯下。
「哎呀!斯文點,我好歹也是萬金之軀,摔不得的。」沈奕大叫,有些狼狽的拉拉身上那上好的蘇州絲綢所製成的衣裳。
「你今日來是想找死嗎?」在他的洞房花燭夜出現,是要來提醒他新娘子曾經是他的人?
「當然不,我真是來討酒喝嘛。」
「我看你是討打!」說著,華熙索性把今夜不能洞房的悶氣出在這個敢采他的花的採花大盜上。
一招一式不再忍讓,那倏忽驟變的連連招式終是打得沈奕不得不步步為營,一退再退。
「夠了夠了,別打了。」
「這裡可不是皇宮,殺了你也沒人會知道。」說著,華熙已一腳踢上沈奕的脖子。
眼見脖子就要被踢斷沒了氣,沈奕不由得揚聲大喊——
「我沒動她!」
長腳一抽,華熙站定,呼息未見波動,「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動陸姑娘,她身上的衣服是小光子脫的,我可是碰也沒碰她一下,反正她也不是挺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