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她絕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她寧可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要這樣被當成牲畜似的送人!再說,這種事一旦傳了出去,她朱小小還能活嗎?怕不成為紹興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了!
想著,朱小小正要動手撕下榜文時,一隻大手突地伸了過來,搶在朱小小之前撕下那張榜文。
朱小小又氣又惱,一腳便往身後那人胯下踢去,登時聽見一聲哀號與朱小小的嬌聲斥罵。
「王八烏龜,不怕我踢了你的子孫袋嗎?」
那個倒媚的漢子躺在地上捂著胯下呻吟著,作夢都沒想到原來朱小小就在他面前,而且連聲招呼都沒有打就往他重要部位踢,當下痛得他腰都挺不直了,抖著聲音問:「又不是只有我,為什麼……為什麼……」
眼看朱小小那小小金蓮又要踢過來,那漢子趕緊閃邊,嚇得連話都不敢多說。
朱小小活像只小母老虎地吼道:「什麼叫不是只有你一個?」
那個倒媚的漢子指著身後的一堵牆,怯怯地道:「那……那裡也有,那也有人在撕……」
朱小小鳳眼一橫,果真看到身後那堵牆壁上也貼了幾張榜文,不!正確的說,是縣衙附近所有的牆壁上都貼了榜文,而每一張榜文前都有人興致勃勃地站著、看著,那些人臉上全都是一副很想撕下榜文,把朱小小和那一大筆黃金領回家似的貪心表情。
「喝!」朱小小嬌斥一聲,邊跑小拳頭邊往前頭捶去,一拳一個,瞬間將一大票妄想作她丈夫的無聊男子全都打倒在地。
朱小小一腳踩在一個漢子身上,凶凶地叫著:「說,除了你們這些王八烏龜,還有別人看過榜文嗎?」
這漢子可憐兮兮地道:「有……有啊
朱小小眼睛一瞪:「誰?在哪裡?」
一群人指著縣衙大門道:「那個人已經揭了榜文,找朱老爺去了!」
聞言,朱小小氣瘋了,但她不怒反笑,露出一個又甜又迷人的可愛笑容,迷得一群癲蝦螟身骨頭軟酥酥的,差點癱在地上爬不起來。
朱小小用甜得膩死人的聲音說著:「是嗎?已經揭榜文找老頭子去了?那我的動作也得快些,誤了人家『上路』的時辰可不好。」
說完,只見朱小小蓮步輕移地晃進縣衙,也就是她的家。
至於她身後,當然跟了一大群的好事者,因為再笨的人都聽得懂朱小小那句「誤了人家上路的時辰」可是大大有文章的,所以他們怎能錯過呢?於是一群愛看熱鬧的老百姓登時把一個莊嚴肅穆、懲凶罰惡的公堂聖地,變成了亂糟糟又鬧烘烘的菜市口。
朱小小完全不在乎,她氣極了、惱極了、怒極了。她想不通,這天底下的男人是怎麼搞的?隨隨便便一張榜文,就可以出賣自己的情感與良知,讓自己去娶一個根本不愛的女人為妻。然而她更搞不懂的是,她那縣太爺爹爹是不是想女婿想瘋了,居然想靠著一張榜文就把自己最寶貝、最可愛、最孝順、最貼心、最乖巧的女兒送掉?
哈!爹爹越這樣想,她越是不讓他如願,她甚至還要把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揭榜文的王八烏龜打得滿地找牙,看看日後還有誰敢來揭榜文,說要當她朱小小的丈夫!
朱小小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一面走一面挽起袖子,準備好好大展身手。
突然,不遠處的花席裡傳來一陣男子低低的吟誦聲。
「碩人其頎,衣錦襲衣。手如柔美,膚如凝脂,領如蟈故,齒如飄犀,蜂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碩人敖敖。」
朱小小微微一愣,還沒回過神,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頎長,貌亟亟其俊美,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衝著朱小小就是一笑。
乍見這男子,朱小小一張小嘴不覺張得老大,久久說不上話。
這……這是男人嗎?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男人?
但見他劍眉輕攏,明眸似水,朱唇外朗,靜如松下風,動如春月柳,笑起來如琳郎珠玉,神儀明秀,軒朗似朝霞舉,教人目眩神迷。
他的天庭寬闊,鼻子高挺,皮膚極為白皙,許是天氣有些悶熱,手中握著一把白玉扇子輕輕扇著,而教朱小小無法置信的是,那握著扇子的手居然和白玉一樣的白,簡直像撲了粉似的,比姑娘的還美、還動人。
朱小小忍不住走上前伸手往他臉上一摸,也不管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會嚇到人,然後又縮回手湊到自己鼻子前聞了聞,接著她仰起頭,沒頭沒腦地說道:「沒擦粉?你不是女人?你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那男子先是怔了怔,繼而爆出一陣大笑。「好。真是太好了!朱小小果真不同凡響,果真名不虛傳,果真不負紹興三寶的雅號啊!難怪朱大人要大貼榜文,找女婿了?」
朱小小眼睛霍地瞪大,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說;忽地,一個念頭閃人她的腦海,「你……你就是那個揭榜文,妄想吃天鵝肉的癲蝦螟,對不對?」
那男子又是一陣大笑,漂亮的眼中閃著一抹惡作劇的光芒,「不!我有名有姓,我叫毓雲,不姓癡,也不叫蝦模。」
朱小小氣呼呼地吼著:「我管你是玉做的雲還是石頭做的雲,總之你敢揭榜文就別想活著走出縣衙」看招!「
「招」字剛剛說完,一旁的朱振又急又怕的大喝一句:「小小,不准對毓大人無禮!」
可已經來不及了?
朱小小那一拳,不僅分毫無差地打中了毓雲的鼻子,還將毓雲打飛出去,重重撞在花廳大門上,風流瀟灑的毓雲當場撞得頭破血流,昏了過去。
「小小,你闖大禍了,你知道嗎?」花廳裡,朱振焦急地走來走去,一面不安地探頭望著內室裡正讓大夫診治的毓雲,一面責備著朱小小。
朱小小坐在椅子上,很沒樣地蹺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嗑瓜子、喝茶,她慢條斯理他說著:「我知道啊!可是如果爹不寫那什麼鬼榜文,我也就不會打人闖禍,所以這件事你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