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靠近她,近得甚至聽得到她劇烈的心跳,「給我一個足夠的理由。」
她深深的看著他,心裡的矛盾劇烈的交戰著,到底該不該說?
然後,她終究出聲了。「因為……他是你的兒子呀!」
「哦!」他的臉色平靜,好像事不關己似的,「憑什麼我要相信你說的話?你不是個騙子、拐子嗎?我怎麼確定這不是你的另一個謊言?」他緊緊捏住她的下巴。
她渾然不覺得痛,只是愣愣的看向他,腦裡想著他認為她在騙他?這也難怪,按照以往的紀錄,她說的話可能都是假的。但唯獨這件……
「這是事實,你想要殺掉你的兒子,一個無辜的生命嗎?」她極力為兒子開脫,「我知道他絕不可能是刺客,你要恨,就衝著我來,幹嘛折磨我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完全不知道我們以前的種種,放了他吧!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那麼,你現在給我跪下來,向我磕頭。」
什麼?嬌容將眼睛張得大大的。她已經揭露他有兒子的秘密了,他怎麼彷彿好像沒聽見般!只顧著折磨她?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小過是你的孩子呀!」她急切的嚷著。
「那又怎樣?我該為此而感動得痛哭流涕,謝謝你為我生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然後把你騙我這檔事當作過眼雲煙嗎?你還真是打著很好的主意,可惜我並不希罕你生的兒子。」
她的胸口一窒,幾乎無法呼吸,他不希罕她的兒子,只因為小過是她生的,所以他對小過沒有感覺,天哪!
「我倒忘了!你跟秀蓮鐵定已經生了好些孩子,小過當然不算什麼。」她硬逼著自己咬緊牙說,天!她多希望自己的心是鐵打的,那麼就不會這麼痛了。
「我跟秀蓮沒有孩子,小過是我唯一的孩子。」他輕聲道出,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可能?」她怪叫著,算算他跟秀蓮結為夫妻已有十來年了,這十幾年怎麼可能沒有子息,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除非……「秀蓮身子不好嗎?」
「哈哈哈!你錯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既憤恨又凌厲,一副想要活生生把她掐死的模樣,「是我無能。」
無能?!
她嚇得瞠目結舌,一時間完全不瞭解他在說什麼,他怎麼會無能呢?如果無能,她會懷孕生子嗎?這太可笑了。
「你在開玩笑吧?」她說什麼也不相信,多少個夜晚,當她獨自垂淚時,她可都是在嫉妒遠方躺在他懷中的女人啊!
「我不像你,我從不騙人。」
是啊!他從不騙人,老是騙人的是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嗓音瘖痖的問,到底在她離開後,他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只不過是拜你所賜,我突然覺悟到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非常骯髒。」
第九章
願意
惟將遲暮供多病,
未有涓埃答聖朝。
跨馬出郊時極目,
不堪人事日瀟條。
——野望 杜甫
「這、這怎麼可能?」她不信的直往後退,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記得昨天你還在我們芳字一號房跟三個姑娘……」但她陡然停住聲音,想起他只是摸摸她們,她們也在摸他而已,好像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
頓時,她的臉色陡然大變,難道他真的因為她的關係而變得無能?
「她們很努力,可惜沒有什麼效果。」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依然很輕,但是更冷,「所以,我怎麼會輕易放過把我變成這樣的你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沒把你折磨夠,我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這折磨的代價恐怕是她的生命,但她不怕,也不恨他,真是奇怪呀!她甚至想,如果這樣做能夠消他心頭之恨,那她願意。
「但是小過……」她只擔心兒子。
「那就要看你這個做娘的怎麼做了。」
他的企圖很明顯了,嬌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咚的跪下,猛烈的向他磕頭,「樓大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騙你!你現在要怎麼罰我我都會領受,我只求你……」她跪爬著來到他的腳邊,抓住他的腳請求道:「放過我們的孩子吧!他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呀!」
如果時間可以重新來過,她絕對不會去「騙」他,改變他的人生。即使那代表著她將永遠無法領受「愛」的甜蜜與心碎,並永遠持續欺騙的走完人生。
他低下頭,伸手掬起她的淚!「這淚……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連這點都無法相信,看來她是真的傷他太重了。
「對不起。」嬌容誠心的向他道歉,「當初我也不是存心要騙你的,只是我跟我娘……我們痛恨男人、厭惡男人,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惡人,尤其是像你這般的官家子弟……」她試著解釋。
「夠了。」他用力推開她!看著她趺倒在地,「我對你的理由沒有半點興趣,沒有人可以這樣傷害一個人的,而你將要為此付出代價。」
冷風颼颼的吹,吹動著她的秀髮,燭光搖曳!然後滅了,在月光下,他的臉龐更顯冷淒。
她的清淚無助的垂下,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麼後悔曾經那樣傷害他!「我原以為你會像其它男人一般,很快就忘記那件事,然後重新開始……對不起。」
「就算你再說多少次的對不起都沒有用,我為你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他抓住她的頭髮,強迫她往上看,「你能想像這對男人而言是多麼大的恥辱嗎?」秀蓮的不滿,父母的不悅,一幕幕均在他的眼前掠過,他的官位做得再大,也沒辦法彌補這個缺憾。
他不知想了多少辦法來醫治,但就是不行!只要他一看見女人,就會感到滿心的厭惡、想吐,雖然可以硬生生的壓抑臉上的表情,但卻騙不過自己的生理反應,他沒有辦法跟任何女人做那檔子事,就因為……每次他都會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