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我昨晚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才會……」
「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兒,你忘了我們從傍晚就在一起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 晚你除了一小杯女兒紅以外,幾乎什麼東西都沒吃,怎麼會吃壞肚子?」
朱夕緊張地瞪著他,「我的事不要你操心,只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語畢,她端起碗就要喝藥,卻讓長孫洛一把搶了過去,「等等,如果你一定要喝的 話,先讓我嘗嘗,我學過幾年岐黃之術,對於藥還知道一些。」
他當真端起碗湊近嘴邊就要喝,朱夕忙阻止他,「不要喝,這藥你不能喝!」
他?頭看她,眼中掠過一絲快得來不及辨認的痛苦,「為什麼不能喝?這是女人家 的補品,所以男人不能喝?」
「不是,你別瞎猜。」
「是什麼?」
「是……」
「是打胎藥,對不對?」
朱夕霍地瞪大眼睛,「你知道?」
長孫洛手一鬆,讓那碗藥掉落地面摔得粉碎,「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這世 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也沒有人比我清楚你的身體,況且我們幾乎夜夜同床共枕,你 有什麼狀況,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痛苦地看著她,「兒,你為什麼這麼做?這是 我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你怎麼忍心傷害他?」
朱夕淒然一笑,「骨肉?你承認這是你的骨肉,所以你心疼了?」
「那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承認?」
「那我呢?你已經殺了我爹,現在又要把朱家其它人達到沿海充軍送死,你怎麼不 問問我會不會心疼,會不會難過?」
長孫洛一楞,「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我以為你會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話,以為你會記得畫 像之聘,以為你對我至少還有那麼一點點憐惜和真心,想不到你面冷心冷,當真鐵面無 私,連最起碼的人性都沒有!」
「兒,我會那麼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你會有什麼原因?」
「我……」他嘴一張,幾乎忍不住想說出來,但只要一想到這樣可能會打草驚蛇, 適得其反時,他又把話吞了回去。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
「你對得起良心?那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爹嗎?對得起朱家一百多條人命嗎? 長孫洛,你該死!」朱夕嘶聲?喊道,順手抓起廚房內的尖刀便往長孫洛身上刺去…… 長孫洛沒有逃,沒有閃避,他動也不動地站著,任憑朱夕把刀子刺入他身體裡。
朱夕錯愕地看著他,「為什麼?你為什麼不閃?」
他淺淺一笑,笑容裡滿是苦澀,「你恨我?不是嗎?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少恨我 一些,那麼我寧可死在你刀下。」
她淚水無聲無息迸了出來,「好傻,你為什麼這麼傻?你可以躲,可以閃,甚至可 以叫人把我捉走,因為我想殺你啊!你為什麼不閃,為什麼?」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她拭去滿頰的淚,「我愛你,打從我在黑暗中遇見你的那一 刻起,我就愛上你!可是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害你家破人亡,害你被杭州人當作笑柄 ,所以你恨我是應該的,你想殺我也是應該的,我沒有怨言,更不會怪你。」
鮮血順著刀柄,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看得朱夕觸目驚心,她急忙想把刀子拔出來, 可她一拔刀,卻讓長孫洛痛得幾乎暈過去,而血也像泉水似地湧出,「怎麼辦?我該怎 麼辦?來人,快來人啊!」
長孫洛滿手鮮血握住她的手,「兒,別慌,我不會有事的,把刀子給我。」
朱夕不知他要做什麼,楞楞地把刀子遞給他。
哪曉得長孫洛接過刀子後,竟然又往自己身上補了一刀,嚇得朱夕尖叫出聲:「啊 !」
一群侍衛聞聲而來,當他們踏進廚房時,看到的便是倒臥在血泊中的長孫洛,以及 早嚇得臉色慘白的朱夕。
「大人,你怎麼啦?」侍衛忙圍了過來。
長孫洛搖搖頭,冷汗一顆顆從他額頭滴落,「刺客,剛才有刺客躲在廚房裡,你們 快追,別讓人跑了!」
幾名侍衛忙追了出去。
長孫洛勉強打起精神,撐起身子,「你們其它人護送兒回房,她剛剛差點被刺客所 傷,所以你們要小心點,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受到驚嚇,知道嗎?」
朱夕聞言連連搖頭,淚珠滿腮,「不要,我要留下來看著你。」
他愛憐地撫著她的小臉,「小傻瓜,我不是說過沒事嗎?
怎麼?我哭了……」
長孫洛話沒說完,身子便軟綿綿地往後倒……???
若不是那低低切切的哭泣聲弄得長孫洛心煩意亂,他還真不想睜開眼睛。
他好痛,渾身像被火燒著似地滾燙,而那兩處刀傷更是疼入骨髓,讓他根本懶得睜 開眼睛,只想好好地休息睡上一覺。
但一想到那哀哀的哭泣聲可能是朱夕時,他便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睜開眼睛。
「兒!」他無力低聲呼喚。
一雙冰冷的小手握住他,「洛哥哥,是我,我是文姬公主啊!」
長孫洛吃力地偏過頭,果然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床前,哭腫雙眼,正關心地看著自己 ,「你……公主,你怎麼來了?」
原來這女子正是永樂皇帝最寵愛的女兒──文姬公主。
只見文姬公主不住抹去眼淚,「張昌明告訴我你受傷了,所以我從京城趕來,想看 看你怎麼啦!告訴我,你傷著哪兒啦?
是誰傷你的?」
他搖搖頭,努力想從床上撐起身子,奈何朱夕那刀實在刺得太深,傷及臟腑,使得 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又砰的一聲躺了回去。
她連忙扶他躺正,細心再為他蓋上被褥,「不要起來,你傷還沒好,怎麼可以胡亂 起床呢?洛哥哥,你想做什麼,吩咐一聲便是。」
長孫洛氣息不穩、臉色異常地蒼白,「兒,我要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