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歡喜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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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見眼前男子面似冠王,色若春花,挺拔飛揚的劍眉之下,是一對似怒還笑、若有 情卻又無情的明亮星眸;他的鼻子很挺,緊抿的嘴唇是飽滿性感的。

  這男子很瘦,卻十分結實,而那一襲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歲掛,則將他整個人烘托 得異常冷漠與高大,外帶幾分危險,讓東方無憂看得一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可他如冰 的眼神卻又讓她整個人不覺一凜,「你……」

  男子森然地撇撇嘴,寒冰似的眼從她鼓得不像話的衣服,看到背後那撐得圓圓的小 布袋,最後定在東方無憂塗得髒兮兮的小臉上。

  「你到回春堂做什麼?」男子又問,高大的身子一寸寸移向東方無憂。

  「我……」她一步步後退著,原本驚喜詫異的眼現在轉為警戒。

  玉皇大帝老爺爺,這個冷得不像話的男人是誰啊?該不會是老乞丐衛風所說的「那 個人」吧?他看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自己那僅能逃命用的三腳貓功夫可以打得贏他 嗎?

  東方無憂一向對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不過那是在家裡,因為在東方家她最大,不 論是爹或哥哥們每個都得讓她三分;可一旦出了家門,她馬上從一條龍變成一條小小蟲 ,而且是那種只能斗摔跤的蛐蛐,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東方無憂開始想著如何平安離開 這兒。

  「你來偷什麼藥?」男子繼續往前移動,慢慢將東方無憂逼進死角。

  東方無憂的功夫或許很差,甚至連自己家的牆都翻不過去,但這並不代表她是個笨 蛋,至少在危急時,她還知道逃命要緊。

  因此她趁著男子在說話的當下,伸手提起小布袋便往前一丟,跟著身子向旁邊一側 ,打算開溜大吉。

  哪曉得她丟是丟了,跑也跑了,跳也跳了,身子卻像老鷹捉小雞般被人從衣領高高 拎起,根本動彈不得,只剩下兩隻小腿在空中晃啊晃……東方無憂急得大喊大叫:「放 開我,你放開我!」

  這聲音又尖又高,細細的嗓音中還夾雜著幾許嬌嫩,聽得男子微微一楞,難不成眼 前的小小偷是個姑娘家?

  他毫不費力地把東方無憂提到自己面前,瞪著那用黑炭塗得髒兮兮,卻隱隱可見姣 好輪廓的小臉瞧,「你是女的?」

  東方無憂長這麼大,還沒讓人像拎著小狗一樣地拎在半空中轉來轉去,因此頓時弄 得她一臉通紅,完全忘了適才的緊張不安,又氣又急又凶地嚷嚷著:「既然知道我是女 的,還不放開我?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嗎?」

  男子眼中的寒意更深了,「男女授受不親?我只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你 是女的,做錯事還是一樣得接受懲罰。」

  聽到這話,原本拚命扭動掙扎的東方無憂忽然僵住,她張大眼瞅著這個看起來俊美 異常,卻也冷漠非凡的男子看,「你……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我?」男子略略湊近東方無憂,一臉要笑不笑的。「我是回春堂的主人杜彧,妳 到我這兒偷藥,你說我會想做什麼?」

  原來這個把東方無憂當小雞一樣拎在半空中的男子,正是回春堂的主人,也就是開 封鼎鼎有名的神醫--冷面華陀杜彧。

  之所以叫「華陀」,是因為杜彧醫術之精湛,已經到了可以論死斷活的地步。

  聽說他曾經憑著一滴血,將一個早氣絕入棺的有孕婦人從死神手中救活;更曾經大 言斷定一個貪贓枉法的狗官三天後會死,果然那人在三天後因心疾而暴斃,因而轟動整 個開封城。

  不過杜彧雖有華陀之稱,但放眼整個開封城,曾讓他看過病的人,卻寥寥可數。因 為杜彧脾氣古怪、性情孤僻,繼之以喜怒無常,而且看病規矩特多。比方話不投機的不 看,看不順眼的不看,非疑難雜症者不看,對他不相信的也不看,是以有時就會出現那 種見死不救的場面。所以開封城的人替他起了個「冷面華陀」的外號,說他面冷心冷; 而有人乾脆叫他「賽閻王」,意思是讓他看病比見閻王還可怕。

  東方無憂早從老乞丐衛風嘴裡知道回春堂有杜彧這麼號人物,因此將回春堂擺在最 後,並事先練好各種防範措施,為的就是怕碰上他,想不到她還是給發現了,而且是人 贓俱獲。

  不過東方無憂從小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沒有把杜彧放在眼裡,她還是很不怕死地叫 囂著,還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兼以久仰大名的刁鑽表情,「原來你就是那個死要錢 、沒血沒淚、沒心沒肝的鬼大夫杜彧啊!」

  杜彧眼中寒光一現,「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沒同情心、沒慈悲心、又沒肝沒肺沒腸沒膽沒血沒淚……沽名釣譽的 怪物!」東方無憂加油添醋,纖纖玉指戳著他的胸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著。她 想,只要他一生氣就會鬆開手,這樣自己就可以脫困了。

  但杜彧只是冷冷一笑,顯然根本沒將東方無憂挑釁的話放在心上,並放肆地伸手從 東方無憂身上掏出一種又一種的藥材,弄得她哇哇大叫。

  「不可以,那是我要給娘治病的,你不可以拿走,還我……還給我!」東方無憂的 兩隻小腿又踢又踹,小手胡亂捶打,試圖掙脫對方的掌控,搶回僅剩的一些藥,奈何他 就是無動於衷,最後她更被摔在地上,疼得牙都歪了。

  「好痛!」

  杜彧居高臨下,睥睨地斜視著她,「說,誰讓你到回春堂偷藥的?」

  搓著被摔疼的小屁股,東方無憂氣呼呼又很有膽子地一偏頭,「不知道!」

  「不知道?」杜彧蹲了下來,「你偷遍開封大小藥鋪,總不會是漫無目的亂偷吧? 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你到底在找什麼?」

  東方無憂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我在找什麼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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