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沒有關係,但現在既然你都已經偷到回春堂來,就和我有關。」杜彧單手 托起那小小的臉龐面向自己,「你在找什麼?
千年靈芝嗎?」
東方無憂一楞,好一陣子說不上話。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找千年靈芝?難道……難道 那千年靈芝在他手上?這麼一想,喜色霎時取代了憤怒。
她伸手抓著杜彧,「喂,你……」
雖然杜彧看不清楚東方無憂的真實長相,卻還是從那黑白分明又藏不住情緒的靈活 大眼中猜到一二。他知道,這個小小偷,果真又是為了靈芝而來的。
想到這兒,杜彧的臉驀地變得鐵青。
他站起身輕輕一拍手,立刻有兩名家丁走了過來躬身行禮,「爺,有何吩咐?」
杜彧指著狼狽坐在地上的東方無憂說道:「把她給我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吩咐,不 准放她出來,也不准送茶水和食物,知道嗎?」
東方無憂一聽立時跳了起來,「喂!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把我關起來,喂!喂! 」
但杜彧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帶走!」
「是。」
柴房裡。
東方無憂餓得幾乎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她兩眼昏花地躺在地上,眼睛直瞪著那腐舊的樑柱瞧,如果那是一根雞腿的話,就 算要拿命去交換,她也願意。因為她已經兩天兩夜沒喝一滴水,更別提吃飯了。
東方無憂數不清第幾次咒罵著杜家的歷代祖先,連那尚未出世的二十八代子孫也一 起請出來問安,虧他長得那麼好看,虧自己還想請他為娘親治病呢!如今看來都不必了 。
哼!居然敢囚禁她,還不給她東西吃?有本事他最好把她餓死、凍死、關死,否則 她東方無憂以爹爹和哥哥的名義發誓,鐵定、一定、肯定讓人拆了回春堂。
東方無憂恨恨地想著,想得她又氣又惱;而越是生氣,小肚子就越餓,肚子越餓, 她就更氣。
這麼惡性循環下,她終於受不了,掙扎著爬了起來,使盡吃奶力氣往柴門上捶打著 ,「杜彧,你這沒心沒肝的膽小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無論她怎麼吼、怎麼叫,卻連半個人影也沒看見,使得她沮喪極了。難道她就真 得虎落平陽、被杜彧這只沒心肝的惡犬欺負嗎?
不,不可以,娘親還等著她帶回千年靈芝救命呢!她怎麼可以就此認輸?
想著,東方無憂轉而來到柴房裡那扇木窗前。
木窗並不算大,不過容得下她爬過去。問題是,木窗太高了,她根本爬不上去,這 該如何是好?
東方無憂又是踮腳尖,又是施展她那雙腳的輕功,試圖爬上木窗,卻連窗都摸不著 。
正當東方無憂無法可想之際,她的眼睛餘光突然瞥見木窗上方有一個突出的東西, 看那樣子,好像是蜂窩……蜂窩?
一個點子逐漸在東方無憂的腦海裡形成。如果弄壞那個蜂窩,把蜂引出來的話,不 知道回春堂會變成怎樣?她幾乎可以想像那亂成一團,而杜彧氣急敗壞地被蜂追著跑的 模樣。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急急忙忙在柴房裡胡亂尋找,終於讓她找到一根長竹竿。
東方無憂想都沒想便用竹竿去戳蜂窩……※※※
杜彧是讓一陣前所未聞的尖叫聲給驚醒的。
他一向偏愛寧靜,厭惡嘈雜,所以在回春堂偌大的庭園裡,雖然處處可見綠蔭高樹 ,卻不聞絲毫蟬鳴聲,因此更別提入夜後,回春堂會是何等的靜謐無聲!
杜彧皺著眉,匆匆披上衣服打開房門,「怎麼回事?」
守門的家僕一臉睡眼惺忪地搖頭,顯然也是被那不尋常的尖叫聲給吵醒。
杜彧還想問什麼,卻突然看到一個家丁慌慌張張地奔了過來,「爺,不好……不好 了!」
「嗯?」杜彧輕輕一哼,等著家丁回話。
可那家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差點說不出來:「那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快說!」杜彧低聲一喝,視線卻循著聲音看向柴房。
「是……是那個姑娘弄破蜂窩了。」
「姑娘?哪個姑娘?」
「就是那個潛進來偷藥、被爺關在柴房裡的姑娘。她不知怎地捅了蜂窩,現在正被 一大群蜂蟄著呢!」
杜彧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爺,您養在柴房屋簷下的蜂窩被弄破了。爺,您快去看看,小的怕去晚了,那姑 娘就要被蜂活活螫死了。」
杜彧連思索和驚訝的時間都來不及有,身子便像飛箭般疾射而出,轉眼間來到柴房 。
站在柴房門口,杜彧清清楚楚聽見東方無憂驚慌失措的尖叫聲,「走開……不要過 來,走開……走開!」
他想都不想就舉腳踢開柴房的門,果然看見一群蜂正攻擊著東方無憂,而東方無憂 則雙手抱頭,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叫的,努力想避開蜂群的攻擊。
杜彧怒聲一吼:「你這笨蛋,你在做什麼?」
東方無憂或許曾經想過幾百個惡毒的方法痛整杜彧,但在乍見杜彧的一剎那,她還 是感動得痛哭流涕。
她連滾帶爬,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顧不得蜜蜂正緊追不捨地跟著自己,忙地往前 一撲,手腳並用地抱住杜彧,「好可怕,救我,你快救我!」
杜彧頓時閃也不是,抱也不是,因為東方無憂一動,那群蜂便如影隨形地跟蹤前來 ,轉而攻擊他。
杜彧迫於無奈,只好伸手發掌自保,因為這些蜂是他親手飼養的,沒有人比他更清 楚它們的習性和毒性。
至於東方無憂則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纏著杜彧不放,小臉依偎在那寬闊 溫暖的胸膛上,耳朵聽著蜂的嗡嗡叫聲和呼呼的掌聲。
不知過了多久,嗡嗡聲沒了,掌聲也沒了,只剩下彼此清晰可聞的心跳聲,而東方 無憂依然埋首在杜彧懷中,彷彿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