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男聲驚喜。
她轉頭過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熟悉臉龐,「白永康?」她的聲音沙啞極了,愣愣的瞧著面前這咧著嘴傻笑的陽光男人。
他為什麼這麼開心,笑得這麼燦爛?
她討厭快樂的男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冰口冒出冷語,她無法控制的質問。
「我來照顧你。」白永康的笑容不變,因為他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你沒有看護我的義務。」她咬牙,最恨最恨讓人瞧見了她的軟弱,「是你把我送來這裡的?」她必須瞭解所有過程,評估整個情勢,而唯一的情報顯然只有他,她不得不開口求教。
「嗯。」他點頭。
「你怎麼有我的地址?」她記得她寫在紙上的只有電話。
「你離婚協議書上有寫。」
對了,那張在她大衣裡該死的紙!
「你又怎麼可以進到我的房子裡?」難道她一個月花了數千塊繳管理費,養的是一群飯桶?
「我騙警衛說你燒炭自殺,不過也相距不遠了,你差點病死,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就……」真是嚇死他了!一開門就看見全身通紅的她張著迷濛的大眼睛,咚的就往他倒下。
「你怎麼知道我生病?」她打斷他。
「因為我打電話給你,你接了,不過沒答應我,只是不斷說著『不,不要靠近我……』,我就猜你一定出事了,果然沒錯。」虧他有先見之明,否則她就要變成因流感這點小病就死的倒楣人。
依稀記得-連串噩夢中不斷響起的刺耳鈴聲,原來是他的傑作。
「所以我又再次救了你一命。」白永康頗為得意的說。
她望著他,知道禮貌上她是該向他說聲謝謝,但她不想,除了不大說得出口外,她還怨。她都如他所說的要死在家裡了,他還硬闖進來管閒事,她不告他擅闖民宅就已經夠慈悲了。
想她道謝?門都沒有!
「你想要多少?」葛冰語疲累的問。
「啥?」白永康愣住了。
「救命費加上看顧費,你想要多少隨你開,我不想欠你人情。」
他臉上的得意迅速消散。這女人把他當作什麼了?
「一百萬夠嗎?」她開口,不怕他說多,就怕他說少,她是寧願多花錢也不願欠他人情。
畢竟,他只是個陌生人。
「葛小姐,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看我像是那種會乘機敲詐的人嗎?」他露出笑容,強調他良心健康的形象,並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不用生氣,她會這樣有她的道理,不要被她表面的話氣到。
「眼前有個錢坑讓你跳,你是瞎了還是跛了?」她冷眼望他,很明白的嘲笑他的傻,所以更變本加厲的提高籌碼釣他,「兩百萬夠不夠?」
他又愣了一下。
難怪他會經營那家客人難得上門的窮酸餐廳,大把的銀子往他頭上砸,都不曉得要動手抓幾把放進口袋。這種笨男人,活該當一輩子窮廚師。
「兩百萬夠你一年生活無虞,不必靠那家『死巷』過活,你要還是不要?」她就不信天底下再笨的人會不見錢眼開。
「不要。」他這回倒答得快速簡潔,不過他快要受不了了。
「你是笨蛋還是瘋子?」她低罵。
「你才是又笨又瘋,我早說過錢不是萬能的,不是每件東西都能買的,我救你照顧你,是因為我的良心,不是因為你的錢。你到底懂不懂?」
辟哩啪啦說了一串,以為她會感激涕零、滿是激動?不,她只覺疑雲重重,他另有目的。
她深刻記得母親交代的話--誰都不能相信。
通常不要錢的人,索取的代價會更加昂貴。
「你的良心多少錢?我買。」她就不信他會一直不心動,「兩百五十萬夠不夠?」
「你……」白永康愕然看向她,又氣又懊惱,「你在踐踏我的人格,葛小姐,我不要你的錢。」他已經講得很明瞭!但他怎麼覺得她還是聽不懂?
她望著他,想著,或許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堂而皇之的搬空她家裡的東西,甚至找到她的保險箱,拿走了存折印章,將她的一切歸於他的名下,所以才不要她的錢。
雖然這事有可能發生,但不是絕對,在未經證實之前,她不會出口誣告,若他真的干了,那他下輩子就完蛋了,她鐵定要告他告得頭髮鬍鬚白,
「你幹嘛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他摸了摸,沒啥不對呀!一如往常俊俏、文質彬彬。
「我在這裡昏迷了多久?」是否久到足以讓他從容施展乾坤大挪栘?
「三天而已。」不過卻讓他照顧得疲憊,幾乎日夜不眠哪!幹嘛為個陌生人這麼辛苦?他也想不明白。
太久了,讓他太有時間犯罪,不成,她得預防萬一,為了以後方便緝捕他,她得更加認識他。
掙扎的坐起,葛冰語不顧腦袋還昏來脹去,「你……住在那家店裡嗎?」
「不,我住在別的地方。」他答,疑惑的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住哪兒?家裡有些什麼人?」
「爸媽還有弟弟妹妹,住在……」白永康突然停口,然後問,「你問這個幹嘛?」
不能讓他察覺到她的企圖,「既然你不要錢,至少也要讓我登門道謝。」她很理所當然的說。
「不用了,這只是小事一樁,不勞你大駕光臨寒舍。」
瞧他一臉倉皇,彷彿很不願她到他家似的,其中必有鬼。
「不然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改天我請你一餐致謝。」
他想了想,點頭,從口袋掏出筆來,左張右望的尋找,「可是沒紙。」找了一下,他突然停止尋找只是衝著她笑,接著他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寫下號碼。
掌心騷癢著,冰涼的肌膚敏感的察覺到他溫暖的大手,他的手好暖好軟,在他掌握下,她的手顯得那麼蒼白弱小,彷彿他用力一握就會碎裂。葛冰語情不自禁抬頭望向他的側臉,高挺的鼻、秀氣的眉、豐潤的唇,怎麼也不像卑鄙的宵小,更不像是在油煙中舞弄菜刀鍋鏟的廚師,反倒像埋首書海中文質彬彬的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