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怎麼覺得肩膀突然變得好重,也有可能是心理因素的關係吧。
但是……奇怪,為什麼這種沉重的感覺沒有漸漸淡去,反而越來越重?
「我先不跟你說了,我的肩膀好酸喔,明天再打給你。」
咦,奇怪,臉頰旁邊怎麼有癢癢暖暖的感覺?嫵紅不解地別過頭看去,登時嚇僵了。
一顆頭壓在她的肩膀上,何人目光帶著探究緊緊地盯著她。
她哇地一聲往後退,指著他的鼻尖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你你……」
「我怎樣?」他坐在地毯上,修長的雙腿交疊,手臂放到身後支著身體,黑眸打量著她。
她忘了今天是星期天,他也放假。
「沒怎樣。」她拍了拍胸脯,餘悸猶存地道:「只是你不要像個背後靈一樣突然出現好不好?人嚇人嚇死人,你沒聽過嗎?」
「我很無聊。」
他宣佈,好像這是一件很重大要緊的事。
「你很無聊又怎樣?」不會Call他的女朋友來解悶嗎?
「我要你陪我聊天。」
開什麼玩笑?昨天他才針對草莓蛋糕把她罵到狗血淋頭,現在又要她陪他聊天,那她算什麼?
「我沒空。」
「照顧我的身心是你的責任,不能說沒空。」何人緊緊地箍著她的肩膀,把臉深深地埋入她柔軟的肩窩,模糊地歎息了一聲,「你好香。」
「而你好重。」
嫵紅臉紅心跳,拚命想要掙開他的掌握。
「或許是因為我太累的關係吧。」他雙臂繞過她的肩,緊緊地攬住她,「昨晚我沒睡好。」
嫵紅的心臟跳得更急、更快了,而且怦咚怦咚的聲音恐怕連他都能聽見,她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癱軟無力。
有某種奇妙的感覺在發酵,像烘烤甜甜的香草蛋糕或奶油煎餅的氣息在空氣中散發開來,溫暖的,誘人的……無所不在。
何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誘惑著,帶著一絲絲的迷惘。「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
她勉強擠出聲音,「我們的什麼事?」
他悶著聲道:「我討厭你對別的男人笑。」無論是雷諾斯、送披薩的,還是公司任何一名與她擦肩而過的員工。
嫵紅心坎有股暖洋洋的感覺漸漸蕩漾開來,嘴角怎麼也抑不住揚起的微笑,好像知道了某個教人窩心的小秘密。
「你在笑我。」何人的聲音更沮喪了。
她臉頰紅撲撲,只敢低頭盯著他環放在細緻鎖骨前的手掌;溫暖有力,修長的指尖修整乾淨,此刻這雙手正緊緊交握著,也掌握住了她。
恍惚間,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我不是笑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她也不知道該拿此刻的怦然心動怎麼辦?
「嫵紅,我很困惑。」他低沉地耳語。
「我也是。」她小小聲地道。
「三天後你就要離開了。」
他漸漸察覺到自己為什麼一天比一天更加易怒焦躁,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三天後,她請的假就結束了,他也沒有理由可以要求她繼續做「看護」,因為昨天回院複診時,她親耳聽到院長向他恭喜身體完全沒問題了。
食物中毒好了,腦震盪也好了,他甚至沒有借口可以說他還有什麼後遺症。
他們朝夕相處的日子即將終結。
他甚至不知道要高興還是失望。
「嗯。」嫵紅心底浮起一抹淡淡的失落,有些苦澀地道:「因為你已經好了。其實我可以今天就回家,你也不需要我跟進跟出的了。」
何人欲言又止。
她沒有看見他猶豫的神情,繼續道:「還有,你的車子已經修好,可以去開了,一切都恢復原狀,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是,一切照舊,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澀澀地附和。
該死的,這不是他想要見到的情況,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只是覺得莫名的心煩。
「你一定很高興愛車修好了。」
她的肩倏然被人抓住,耳邊響起了他充滿威脅的低吼:「我高興個鬼!不要再跟我提到那輛無聊的車子。」
不提就不提,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嫵紅不知道就是因為他的車子修好了,所以他再也沒有理由可以留下她了。
「可是它真的修好了,你放心,帳單我會負責的。」
「誰在乎那張見鬼的帳單?!」他低咒。
嫵紅嚇了一跳,訥訥地道:「可是帳單……」
「你就只在乎這種無聊的雞毛蒜皮事嗎?」虧他還輾轉不能入眠,一想到從此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他胸口就陣陣發悶,可是她卻一副迫不及待要逃出生天的模樣。
嫵紅也生氣了,她用力扳開他的掌握,回過頭瞪了他一眼,「那種事情一點都不無聊、也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那張帳單起碼要十萬塊!」
她知道他非常有錢,可是有錢是他家的事,他不會明白這十萬塊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以她迷糊花錢的速度來看,想要再攢下十萬塊恐怕是後年的事了,那離她自助旅行到巴黎看畫的日子就越加遙遠,他一點都不明白她的心情。
何人更加生氣,她就為了十萬塊的帳單跟他拉開距離?!
難道這些日子來的默契和朝夕相處對她而言都沒有什麼意義嗎?至少他會想念跟她鬥嘴的日子,而她呢?
「如果照顧我這麼委屈的話,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他冷著臉道,倏地站了起來。
她抬頭望著高大冷漠的他,心底感到受傷。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剛剛的甜蜜親暱都到哪裡去了呢?她還以為他對她有一絲絲溫柔的。
嫵紅低下了頭,硬著聲道:「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早就不想待在這裡了。」
他現在已經全好了,不需要她了,再說他那位春天的洛神不也暗示連連,時時都想要取代她的位子過來照顧他,就讓他們兩個去卿卿我我好了,她才沒有那個興致看他們眉來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