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喊了!」苗鳳花冷笑的踱回椅前坐下。「妳過來!」
印戀月撇撇嘴,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婆婆,我好睏,有事的話可不可以明天再說?」
苗鳳花怒地拍桌。「憑妳這種態度,還想當什麼好媳婦?」
印戀月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晴兒連忙扶住她。
「那……那這麼晚不睡覺,我們要做什麼?」印戀月忍住打呵欠的動作,以免又被說教。
「我先警告妳,這屋子裡的東西,沒我的允許妳都不准亂動,還有,前院右方那間房妳不可以擅自闖入!」苗鳳花厲聲警告。
「喔。」
睡意襲來,此刻不管婆婆說什麼,她一概都會點頭稱是,好能快些窩回床上睡覺去。
「現在──可以睡了嗎?」她眼巴巴的望著,等著婆婆點頭。
「誰說妳可以睡的?」苗鳳花大聲喝道。
「不睡覺,那還要做什麼?」印戀月不禁氣惱。
「我這就交代給妳了!寅時妳就得起床熬稀飯,每一項家事都得在天亮之前做好。」
「晴兒,妳記住了吧?」印戀月別過頭問著丫鬟。
「喔,記住了!」
「這些家事全得由妳一個人來做!」苗鳳花怒指著戀月。
「我?!我哪會做家事?」印戀月瞪大了眼。「明天,我再叫個丫頭過來幫忙就是。」
「究竟是妳嫁給仇兒,還是丫頭?」
印戀月被婆婆的一席話給問啞了。「我……好、好,我做就我做,那……可以先睡覺了嗎?」
「不行!」
「不行?!還有什麼事啊?」
「妳想睡覺?!可以,先到前院拔一百株一樣長的雜草。」
「拔草?!為什麼要拔草?」
「如果妳想早一點讓我認定為好媳婦的話,我說什麼,妳就得乖乖去做,別多問原因!」
「我……」
「怎麼?!不願意的話,妳可以馬上滾回妳家去,反正妳和仇兒也還沒圓房。」
「拔就拔!」印戀月咬著牙,她謹慎地問:「是不是拔了一百株雜草後,我就可以去睡覺?」
「如果妳能在天亮之前做到,隨妳!」苗鳳花說完後旋身走入房內。
印戀月氣得咬牙切齒,忿忿地轉身跑到前院。
「小姐、小姐──」
晴兒跟了出去,為主子打抱不平。
「小姐,這寧家的家規,也太折磨人了!老夫人她……她這是在給妳出難題嘛!」
印戀月撩高裙擺,趴在地上,目測眼前兩株雜草的高度。
「晴兒,妳說這寧大哥他娘,我們之前有沒有見過她?」發現兩株雜草的高度不一,印戀月洩氣的趴在地上。
晴兒也跟著趴下。「沒有印象,應該沒有才是。」
「可是我總覺得她……她恨我!」印戀月愈想愈覺得她婆婆看她的時候,那眼神充滿恨意。
「是嗎?好像真的有一點呢!」晴兒也覺得怪怪的。「小姐,妳看這兩株草,它們一樣長呢!」
晴兒高興的把甫拔起的兩株草,遞給趴在地上支手托腮的主子看。
「妳興奮個什麼勁!真要找一百株一樣長的雜草,那我們今天晚上就真的不用睡覺了!」印戀月瞪了晴兒一眼。
「那我們趴在地上做什麼?」
「因為我想睡覺了!」戀月懶懶的看著晴兒。「晴兒,妳就拔一百株草,再拿菜刀把它們切成一樣長就可以了嘛!」
「對耶,小姐,妳好聰明!」
「寧大哥不知道睡了沒有?」印戀月仰著頭,望著隔開兩座宅院的那面土牆。
「小姐,不如妳現在溜過去。」
「溜?!怎麼溜?這牆比人還高,大門也一定上鎖了,再說,寧大哥那麼孝順,他一定也希望我能讓他娘認定為好媳婦。」
「可是,這家規真的好奇怪!」
「說的也是。」印戀月站起身,目光不經意的掃向右方的房間。
晴兒的視線也跟著望去。「那是不是老夫人說的──不能擅闖的房間?」
今晚的月光明亮,雖然是在夜裡,但四周的景物依稀可見!
「我們去看看吧!」愈是不能看的東西,愈是能激發她的好奇心。
「小姐,別去!讓老夫人發現的話,她對妳的印象不就又更差了。」
晴兒雖然也很好奇,但為了主子好,她及時的拉住往前跑了一步的主子。
「好吧,不看就不看!我們拔草吧!」
斂住了好奇心,印戀月認真的蹲下身,有一下沒一下的拉著泥地上的雜草,心裡不禁又想著她的新郎是否已入睡?
她拔著草,頻頻朝土牆望去,希望能看到她的寧大哥探頭來看她──
但等到她蹲的腳發麻、頭也轉酸了,土牆邊仍然連個人影都沒有,有的只是一整排等著她去拔的雜草──
新婚之夜,她穿著嫁衣,蹲在偌大的前院中,與草共度──
☆☆☆
寧仇隱身在一棵大樹旁,靜靜的觀看隔壁宅院的廣場上,那穿著新嫁衣的印戀月懶懶散散的,根本無心拔草──
她竟然沒把他娘說的話當一回事!
撇開她害了懷蒲的事不說,一個剛進門的媳婦竟把婆婆的話當成耳邊風,那他還能指望她日後會是個好媳婦嗎?
他的目光忽地幽深,毫不留戀的回過身,多看她一眼他都覺得是多餘的!
回到屋內,他找出懷蒲留下的血書,緩緩攤開,再一次細看──
血書的內容,大致說明他滿心歡喜去找萍兒的情形,但卻教萍兒的主子印戀月給阻擋,後來任性的印戀月,竟然把萍兒嫁給別人當小妾,害得他憂鬱的吞食毒藥自盡──
寧仇兩眼佈滿血絲,單手揉著血書。
他永遠記得,當時氣盡身亡的懷蒲,身上覆著草蓆,被人用推車推回家裡的情形……
那時繼父剛去逝,才辦好繼父的後事,又遭遇懷蒲自盡身亡,他娘傷心欲絕,還一度想跟隨懷蒲一同歸去──
他勸了他娘許久,他娘的心情才逐漸平緩下來。
後來,他們決定來此找萍兒,把事情問個清楚,但萍兒隨著所嫁的陸姓一家人早已搬離此處,陸家大宅僅剩幾個老僕看守,問他們話,他們一概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