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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好,就當它夠靈性,懂得趁早開溜。」冬舞認了,願那隻雞在天上安息。「兩頭雞的事我可以不過問,但這把扇子呢?什麼扇子需要花到一百兩,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冬舞指著一百兩的位置,打算一次氣個夠。

  冬舞早有心理準備,而溫玉也沒讓她失望,幾乎是在她手指向「扇子」兩個字的同時便衝入房裡,拿出那把價值一百兩的黑色蒲扇。

  「就是這把扇子值一百兩銀子!」毫無例外的,溫玉又是拿出來現寶。

  「你要我向你解釋這把扇子,這我會。」他邊喘邊解釋。「這把扇子的扇面用金箔著色,扇骨是龍骨,所以才會那麼貴。」

  溫玉氣吁吁地解釋,黑色的扇子舉得老高,一如冬舞氣黑了的臉。

  「能不能請教一下,天底下要去哪裡找龍骨?」冬舞口氣陰寒,直瞪著那把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貨的蒲扇,懷疑他的眼睛長到哪裡去了,好壞都分不清。

  「啊?」顯然冬舞隨口提出的問題讓溫玉很煩惱。「呃……這……這我不太清楚耶,店家沒說。」一聽是龍骨立刻就買下來,哪還管得著出處。

  「你不知道是吧!」冬舞的臉色只能用可怕形容。「既然你不清處出處,那我建議你直接去皇帝老子的身上抓,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找到一副完整的骨骸。」幾根破樹枝,就能騙到一百兩,這生意還真好賺。

  「皇……皇帝身上?」溫玉愕然,原來龍骨長在那裡。

  「可是……」他吞吞口水。「可是我怕皇上不肯給……」

  溫玉煩惱的方向,跟冬舞完全不同,可偏偏就能湊成一句絕妙答詞。

  冬舞瞬間說不出話來。她能說什麼呢?面對這種白癡,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趁早走了吧!

  「我認輸。」這句話她是含淚說的,她這一生中頭一次遇見像溫玉這種人,春織跟他沒得比,夏染更不用說。

  「我要走了。」再不走就是傻瓜。「這樁婚事取消,我要回『羽夢館』,你儘管當你揮霍無度的大少爺,我的下半輩子才不要和你這種白——」

  冬舞的「癡」字未能及時出口,一張嘴便讓一雙老手硬是給遮了去,連人帶話地讓一句「借一步說話。」給拖到大廳外,成了老管家手上的人質。

  「啊——嗯——」冬舞沒想到老管家有這一招,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說不出話,直到大廳的門甩上,將他們倆和廳內的人完全隔絕為止,她才得以呼吸。

  「老管家,您做什麼?幹嘛把我往外拖呀……」冬舞原本高亢的質問聲,在老管家突然彎下身子的動作中跟著往下掉,差點忘了說話。

  「少夫人,請您原諒老僕的無禮,實在是因為老僕不忍心見您出口傷害少爺,才出此下策。」老管家跪著掉淚,自責的說詞讓冬舞差點說不出話。

  「我……我哪裡有說話傷他啊!」冬舞覺得莫名其妙。「我從頭到尾只問他怎麼花錢……」

  「有。」老管家出言打斷冬舞的辯解。「您剛才就想罵少爺白癡,要不是小的動作快,您早罵出口了。」

  這倒是。冬舞紅著臉低頭看著一心為主的老管家,除了尷尬之外還有不解。他,還有剛才那帳房全都向著溫玉,彷彿他是尊易碎的娃娃,需要人供著。

  「老管家,您先起來,別跪著同我說話,我不習慣。」冬舞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可她知道不要人跪,她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不,您讓小的跪。」對溫家來說,她很重要。「我不跪,您就要走。我跪,還有商量的餘地,您就讓我跪吧!」

  「可是……」冬舞不知所措。

  「我知道少夫人您一定覺得少爺沒救了,但這是有原因的。」老管家依舊跪著,硬是不肯起來。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傷腦筋,他怎麼執意下跪。「反正我已經決定離開,是什麼理由,對我來說都沒關係——」

  「有關係,當然有關係!」冬舞想得爽快,事實卻非如此。「您已經和少爺拜過堂了,算是正式的夫妻,怎能說沒有關係?」

  『湖……胡扯!」冬舞垂看老管家突然射出精光的眼睛,瞬時覺得驚驚萬分。「跟我拜堂的人不知道是你從什麼地方拉出來的冒失鬼,誰跟他拜過堂……」

  「可不管代替少爺跟你拜堂的人是誰,你都和他拜過天地,祭過溫家的祖先,這點您能否認嗎?」老管家趁著冬舞還沒回神前接連打斷她的辯解。

  這下子冬舞可真的是啞口無言了。先別說她糊里糊塗的同人拜堂,就說她還分不清東南西北,便跟著人家一會兒持香、一會兒灑酒的上上下下又跪又拜,把人家十八代祖先都祭遍了才來喊冤枉,這不是鬧笑話嗎?

  但是,她當時被紅蓋巾罩住頭,又認不得新郎官的長相,這怎能全怪她呢?

  「您說的都沒錯,可是……可是……」冬舞覺得很為難,一張清麗的臉龐脹得跟彌月時分送的紅蛋一般光艷,支吾了半天還開不了口。

  這時候老管家反倒先開口說話了。

  「少夫人,我知道您一定對這一切感到困惑,甚至有上當的感覺。」老管家語重心長,一下子就說中了冬舞的心事。

  冬舞默默在心裡點頭,老管家接著又說:「小的也不願相信,但我必須承認,溫家偌大的家業,真的只剩帳上那麼一點了。」

  現在的溫家只剩下祖宅、少數的現銀,滿屋子華而不實的東西,和一堆等待養活的僕人。

  老管家淚光盈盈地訴說溫家的現況,冬舞不知不覺地蹲下身平視老管家滄桑的臉,發覺他真的很忠心;忠於溫家。

  「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呢?」冬舞一向就對忠心的僕人沒轍。

  「我雖然不愛同人道長短,可也約略聽過溫家的事。就我記憶所及,溫家的產業遍及京城,溫老爺又擅於理財,雖時常出錢造橋鋪路建廟,可也不至於變成現今這副模樣才對。」鋪路建廟是要花大錢沒錯,可這路也不是天天鋪,廟也不是天天蓋,沒有理由一下子落得這般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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