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唐秋纏安安穩穩的在錢家當了三年丫鬟,每天和錢雅蓉鬥嘴鬥得不亦樂乎。直到她們先到益州被搶,後又被大少爺帶回京城,才又重新開啟了追逐之門。
他們是怎麼找到她的,為何知道她藏身於錢家莊?
現在探究原因又有何用?最起碼這次她有朋友。在襲人和大少爺的幫助下,她再一次逃離他們,逃到這個人煙稀少的小鎮。
「唐大夫、唐大夫。」
眾人小心翼翼的呼喚聲顯示她愣在那裡有好一會兒了。該死,她又在發呆!最近怎麼搞的,老是想起過去?
唐秋纏,過去的鬼魅已成雲煙,任氏兄弟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你就放寬心吧。安慰自己之後,她振作精神看向前方的小女孩。
「起來吧。」唐秋纏執起那位女孩的手,溫柔地將她拉起,「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如玉。」她訥訥的說。
「如玉,敝姓唐,是位大夫,你可願意跟我?」
如玉的臉霎時發出興奮的光彩,點頭如搗蒜。
「這是五十兩,拿去將你爹好好安葬,等事情辦妥後再到客棧找我,我會幫你安排出路。」
「謝謝唐大夫。」如玉拿著安葬費直往家門沖,趕著去辦後事。
照這樣散財下去,最後賣身的,恐怕會是她。
她搖頭苦笑,一邊計算著身邊所剩的銀兩。
完了!從京城走到這裡,沿途花了不少銀兩,尤其花在這貧窮的河西鎮,數目更是龐大。
這下可好,不上靈州都不行了,唐秋纏無奈的想。她身邊大約剩四十兩,應該還能支撐她到靈州,等安全抵達後,再將銀票兌現,到時一切困難自然迎刃而解。
好人必定有好報!她樂觀的自我期許,而後踩著堅定的步伐離去。
然而她才剛踏進客棧的大門,就碰上一雙熟悉的眼睛;永遠泛著溫柔的光芒,足以將她淹沒。
「敏兒。」
是任意桐!
她好半天開不了口,只能睜大一雙杏眼看著他。
「意桐!」她不敢相信的驚呼,他是怎麼找得她的?
「總算找到你了。」他的聲音中除了溫柔之外還帶著疲憊,似乎找她有一陣子了。
「為什麼找我?」唐秋纏試著放輕語調,但她發現這很難做到。「為什麼不能就此放過我?你們要纏我纏到何時?!」她愈吼愈大聲,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挫敗。
混帳!為何他們非要她不可,為什麼?
「敏兒,我──」
「住口!」她受夠了,再也不想聽任何解釋的話,那只會動搖她的決心。
「敏兒──」
「不要再說了!」
她閃過他上樓,在關門之前卻碰到一道阻力,任意桐無視她的阻擋,強行推開門進入她的房間。
「不要再試圖避開我。」他的聲音中滿含痛苦,「你知道三年前當你失蹤時,我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我一直愛著你,自始至終未曾改變。」
「我求求你改變。」唐秋纏悲切的閉上眼睛,無法再凝視他多情的眼眸。「我要的只是自由,為何你從不理會我的意願?」
「你的意願裡也包括意情嗎?」任意桐乍然變冷的聲音教她張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口氣與他一樣冷然。
「沒有意思。」任意桐苦笑道。向來冷靜的敏兒每次一提起意情就會變得憤怒,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發覺?
現在他好嫉妒意情,因為只有他才能引發敏兒內心深處的情緒──暴怒。
她一向理智、冷靜,不卑不亢的態度彷彿是個領導者,引領著他的理智跟著團團轉,再也不是原來處事淡然的任意桐。
但是意情呢?在遊戲的外表之下是否也埋藏著和他相同的情愫?否則怎麼會跟著他一起墜入追逐的深淵?
他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一份感情,為了她,他變成和意情同樣瘋狂的追逐者,踩著她走過的足跡,只為了換取她的回眸一笑。
然而她竟要他離開,還給她自由。
「原諒我的口氣不佳。」他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如同往昔。「我只是太心急,怕你又會消失。」
天哪!她最怕這種語氣!每當他用這種語調說話時,她就不知該如何拒絕,只能保持沉默。
「我──」
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劃破靜謐的空氣,並捲起漫天飛沙。
「任公子,我是驛站的驛使,特來通知您一個重要消息。」驛使在店小二的帶領下,火速衝入唐秋纏的房間內,打斷他們的對話。
「這是您的信函,聽說非常重要。」驛使連忙遞上一個米黃色的信封。
任意桐蹙眉不悅的拆信一看,被信中的訊息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送信的人呢?在不在驛館?」
「在!而且正在等您。」驛使恭敬的說。瀟湘莊的任何一位成員,他都得罪不起。
「快走!」任意桐轉身便要離開。
「發生了什麼事?」唐秋纏一頭霧水,第一次看見任意桐如此嚴肅的表情。
「陶麟莊遭人縱火,我必須趕回揚州。」在踏出房門之前,他丟下令她心痛的低喃:「別再逃避了行嗎?你不累嗎?」
她很累,就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才要逃,為何他就是不能瞭解?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飲下,藉以平穩焦躁的情緒。
陶麟莊遭人縱火?誰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奇怪!為何她的思緒漸漸不能集中,身子也開始變得無力,彷彿被人下了迷藥一般……
驀地,一個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認錯的身軀自牆角的陰影裡走了出來,伸手接住唐秋纏癱軟的嬌軀,用著輕軟的音調在她耳邊低語。
「好久不見了,我的獵物。」
是任意情!她的神智隨即陷入一片黑沉當中……
第六章
在黑暗中飄蕩的唐秋纏依稀聽到水聲。時而上時而下的起伏彷彿回到嬰兒時期,她正安然的躺在搖擺的竹籃裡。
唐秋纏很想告訴她娘不需要搖晃得這麼用力,好像在乘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