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秋飛雁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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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當她看清楚由草叢中走出來的動物時,她寧願此刻走出來的是秋飛。

  是狼!那是一匹大得出奇的巨狼!而且它看起來很餓的樣子,似乎正準備拿她當點心。

  段雁舞驚懼的站起身,背抵著那棵大樹,全身顫抖的看著那匹巨狼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平時活蹦亂跳的她,此刻卻只剩恐懼。她該怎麼辦?難道她真要成為這隻畜生的果腹之物?不行,她得自救!但她手無寸鐵,而且那頭狼又巨大得可怕,她該怎麼辦?

  對了,爬樹!老爹說過,若是哪天她不幸遇見狼的話,可用這招避難。爬樹她在行,她還是凶匪寨裡最出名的爬樹高手呢!都怪老爹那張烏鴉嘴,這下子不死都不行。

  對峙的人獸之間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似乎雙方都在等待最佳的時機奮力出擊。只不過一個是期待著獵食,另一個則是等著逃命。

  這一刻終於來臨。飢餓的野狼決定不再浪費工夫,而不願意被獵食的小姑娘也不服輸的蹬著樹節一躍而上,瞬間段雁舞就躍離了地面約莫三尺。

  但巨狼也不是好惹的,它竟不服輸的後腳站立、前腳揚起的企圖抓下段雁舞,嚇得段雁舞趕緊再往上爬,以保持安全距離。

  眼看著到口的獵物竟然飛了,巨狼不甘心的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霎時天搖地動。

  段雁舞嚇得抱緊大樹枝,隔著幾根粗大的橫枝與那匹巨狼遙遙相對。

  巨狼這回是吃不到不甘心,它竟開始在樹下徘徊,不時還發出恐嚇意味濃厚的長鳴聲,企圖把段雁舞嚇得跌下樹來;殊不知它這種行為反而使她更加死命巴住大樹枝不放,像只攀樹的猴子。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的身體發麻失去知覺,即使如此,她還是緊抱著樹枝不敢放,因為樹下的那只巨狼還沒失去耐心,仍跟她玩著「守株待兔」的適戲。

  她好累,也好酸,巨狼再不走開,她一定會先僵死在這棵大樹上。一想到自個兒即將成為被風乾的枯屍,她忍不住掉下淚來。

  她好想老爹喲,在她臨死之前好想再見他一面。她也想山寨那群好兄弟們,在這個時刻連他們的尖嘴猴腮也突然變得順眼起來。

  嗚——我的命運真乖舛,她忍不住自哀自憐。

  「死牢頭,快來救我啦!」說完,她才發現自個兒說了什麼。

  她會想秋飛來救她?不是禹宣也不是老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不對,不對!她奮力的搖頭。但無論她搖得如何用力,就是搖不掉腦中那份荒謬的渴望,她發覺自個兒真的想見死牢頭。完了!她病得更重了,竟成了一個被虐狂。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她的頭搖得太用力,她竟一個不穩,整個身子眼看就要往下掉。守在大樹下頭的巨狼眼中泛起興奮的光彩,畢竟人類還是沒什麼毅力,馬上就要掉下來送死了。

  但它的興奮很遺憾只能持續一下下,因為段雁舞條然清醒又再次死巴著粗大的樹枝,終究還是沒有成為它的晚膳。只不過,這驚險的滑落讓她的姿勢由攀爬的猴子變成倒吊的蝙蝠,除了四隻手腳之下,她的身子完全騰空,危險地微微震盪著。

  這下完了啦!段雁舞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是必死無疑,她很清楚自個兒再也撐不下去,她的體力已到達極限。

  「爹救我,」她哭了,一向自認為最堅強的她此刻再也無法逞強。「禹宣救我。」她愈哭愈大聲,手腳也愈來愈酸。「死牢頭救我……」

  她最想見的人的臉自然而然地浮現在眼前。突然間她好想聽他輕柔的聲音,就算是在訓誡她也行。

  「死牢頭救我……」她老用這個綽號稱呼他,也許臨死前她該讓嘴巴放乾淨點。「秋飛哥救我……」也不對,他不是她哥哥。「秋飛救我,」愈叫愈順口了。「秋飛救我!秋飛——」

  就是這聲淒厲的慘叫,讓急得快發瘋的秋飛找到了她。

  在山林中摸索了近三個時辰後,秋飛已經急得失去感覺,耐性全失。要是小魔頭發生了什麼意外,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才會老找她的碴。其實原因他自個兒很明白——是嫉妒。

  他嫉妒涯葛,因為涯葛能輕鬆的與她交談,能和她打打鬧鬧就像哥兒們。他更嫉妒她那遲鈍異常的腦子,少了一根筋使她什麼都用不著煩惱,只要瞪大一雙無辜的眼睛,再配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能把所有的感覺丟還給他。

  她是這麼一個沒感覺的女孩,然而他的感覺卻特別多,這就是他煩惱的原因,也是他發怒的理由。

  但愛情是自私的,當他傾注了所有的熱情之後,便希望能得到相同的響應。遺憾的是,小魔頭顯然沒有相同的感覺,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就在他遍尋不著、準備回寨調度兄弟搜山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是小魔頭,她竟然喊他「秋飛」?他的心欣喜的重跳了一下,但由這高分貝的叫聲聽來,她八成出事了。

  他沒敢猶豫,馬上朝聲音的源頭疾速奔去,未料卻看見了一幕幾乎令他心跳停止、血液凝結的場景。

  小魔頭正搖搖欲墜的吊在樹枝上,樹下頭佇立著一隻巨大且兇猛的野狼,似乎在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秋飛見狀馬上卸下背在背後的弓箭,對著巨狼的頸部,「咻」一聲放箭凌空而去,當場射穿它的頸脈。巨狼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便一命嗚呼。

  「秋飛、秋飛」緊閉著眼睛嘶吼的段雁舞並沒有看到這駭人的一幕,一徑拉開嗓門吼叫。

  他的名字有這麼難聽嗎?怎麼老當家取的風雅之名由她的嘴裡喊出,猶如市場中叫賣的菜農。

  「我在這兒,別再叫了。」他雖然希望她喊他的名字,但可不是用這種殺雞似的聲調。

  「死牢頭?!」段雁舞條地張開眼睛,樹底下站著的的確是秋飛沒錯,他的身旁還躺著那只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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