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禹宣的朋友,也是他的好哥兒們。」她深吸一口氣,知道接下來所要講的話可能會讓禹宣恨她一輩子,可是她不能幫禹宣騙人。
「禹宣根本不是什麼御京號的分舵主,他是個山賊,就和我一樣,我們都是山賊,就連他也一樣。」她指向秋飛。
「我是山賊沒錯。」秋飛大方的承認,反正事情已經被她搞砸了,不差他這一件,他剛好可以藉此機會說個清楚。「但也是御京號的二老闆。」他看著段雁舞驚愕的表情,柔聲的說道。「小舞,你沒想過咱們山寨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但無論怎麼怪,任誰也不會將土匪和富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聯想在一起。
「原來你一直在騙我。」她的臉條地變白。
「這怎麼能算是騙呢?你從來沒問過我,我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這分明是強詞奪理!段雁舞覺得自己的心正碎裂為一塊塊地墜落在地。
「我們的婚事取消了!你休想我會嫁給你,我配不起!」她太傷心了,他怎能一直騙她?
「只為了這一點,你就要否認我們的感情?」秋飛的傷心不下於她。一般女人若知道自已釣到一個金龜婿的話,高興都來不及哩,怎麼她老跟人相反?
「好了,兩位!」胡老爺面色凝重的打岔。「你們的事情請自行解決,小女絕不能嫁給一名山賊,可兒和禹宣的婚事就此作罷!」
「你滿意了吧?」秋飛嘲弄的看了她一眼,一樁天賜良緣就這麼讓她給糟蹋了。
段雁舞不理他,逕自走到禹宣面前,賞給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啪」一聲,他的臉都給打歪了,禹宣錯愕的看著段雁舞,「小舞……」
「你這該死的混帳!你知道大伙有多擔心你嗎?你竟然還敢裝做不認識我,就為了這個女孩?」她說罷條然轉向胡可兒。「你喜歡禹宣?」
「是……」可兒被她凌厲的表情嚇著,遲鈍了半天才說出答案。
「你若真的喜歡禹宣,就該鼓起勇氣跟定他,而不是一副唯唯諾諾、弱不禁風的樣子,你這樣只會拖累他。」
「還有你,混蛋!」她的炮口指向胡老爺。「山賊也有好的,就像禹宣。他雖然和我們一樣都是山賊,卻沒搶劫過半日,也沒傷害過人。」最後她走向禹宣,「禹宣,欺騙得來的感情不可能長久,她若真的那麼嬌弱,也不見得適合你,你要考慮清楚。」
說罷,她走向大廳出口,像只驕傲的孔雀。秋飛的呼喚聲讓她停下了腳步。
「慢著,你說得那麼義正辭嚴,那我們的事呢?我們的事又該怎麼辦?」
「沒有我們。」段雁舞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沒有我們……」秋飛冷笑。多麼簡單卻絕情的一句話啊,原來他們之間的種種都是假的。「我明白了。」他累了,再也不想拿自己的熱臉貼她的冷屁股。「我不會再跟在你身後乞求你的關愛。如果我們之間還有未來,那一定是你主動前來找我,我不會再做傻瓜。」
段雁舞很想回答「不可能」,可是她的嘴卻如同有自己的意志般開不了口。
她只想哭,只想離開秋飛、離開京城,回到凶匪寨去。
她要回家。
※ ※ ※
故事的結局出人意表,禹宣最後不但回到凶匪寨,還將他的心上人給帶回家。
當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完美無缺的。胡可兒展現了她此生唯一一次的任性——跪地叩頭拜別父母,從此與胡家斷絕關係。
老實說,她的勇氣教整座山寨裡的人為之佩服不已,包括段雁舞。她從沒想過那麼弱不禁風的人竟也有那麼堅強的意志,相較起來,她的優柔寡斷就顯得遜色多了。
她好想念秋飛,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是多麼喜歡他,但一切都來不及了,他說過,他絕不會再委屈自己追在她的後頭。
「小舞。」段一豪難得的低音量充滿了撫慰之情,他十分心疼自個兒的獨生女,自她從京城帶回禹宣以來,就一直悶悶不樂。
「爹。」她看著段一豪充滿關愛的臉,試圖振作起來。
「秋天過去了。」段一豪語意深重。
「是啊。」
「抓住它!」段一豪指著一片翩然掉落的樹葉,要段雁舞在它落地前抓住。
她抓到了。
「愛情就像秋天裡的葉子,在落地之前漫天飛舞的剎那間最美。」他接著扳開她的掌心,拿起那片葉子。「秋飛就像這片葉子,溫柔、堅毅的等在枝頭,直到落入你的掌心。」他慈愛的看著他的愛女,繼續勸誡,「你抓住了他,卻不懂得珍惜。現在你唯有鼓起勇氣去找回你曾經丟棄的東西,才能挽回秋飛的愛。」
「可是……要是他不再愛我了呢?」她好怕。
「那你就必須自行承擔失戀的苦果。我相信秋飛不會那麼輕易遺忘對你的愛,他不是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
「我……」
「去吧,孩子。自己的末來要靠自個兒的雙手去開創,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你是凶匪寨的段雁舞啊,還記得嗎?」段一豪給他的愛女最後一次激勵。
是啊,她是段雁舞,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頭,她有什麼不敢的?
「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樂意之至。」他的小寶貝總算又恢復昔日的光彩。「請說。」
「幫我寫封信。」
※ ※ ※
「二當家,二當家,有你的信。」
同樣的午休時刻、同樣的送信人,大刀用他那細得不像話的聲音喊著,一邊猛敲著秋飛的房門。
同樣的發信人、同樣扭曲的字體,不同的是,這次信的內容不再教秋飛感到胃痛,而是令他心神飛揚。
「信裡頭說些什麼?」大刀仍舊看不懂。
「段老說要退貨。」秋飛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他怪我沒將小舞教好。」
「二當家,二當家!」破門而入的是滿臉興奮的海文,他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秋飛,一邊用顫抖的手指著大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