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 she say that it』s too difficult to forget。」
是啊,忘記太難了。無論從現實或夢境的角度來看都是這樣,連她學的英文句子都這麼告訴她。
微微側過身子,她又哭著睡著,涓滴的眼淚落在一雙如海洋般的手掌之中,隱隱傳來她熟悉的話語:不要哭,支持下去。
她會的,她發誓。
日子在一天天的訓練中流逝,對於從頭到尾就抱持反對態度的組織成員來說,邵華語顯著的進步更是他們不安的源頭。除了擔心魯維陰的安危之外,邵華語的破格入會也是另一項教他們不爽的原因之一,畢竟他們為了這個組織付出太多心血,和誤打誤撞的邵華語相較起來顯然是吃虧許多。最重要的是,她不但沒試過毒品,而且還看不起毒品,這在由毒品組織而成的世界中顯得格外刺眼,也引來更深的危機。像此刻,秘密聚集的成員們便是在討論如何除去她以防範末然,一致贊成她不宜久留。
「我們得想個辦法除掉那女孩才行,再留著她我怕會對咱們不利。」謝尹德憂心仲仲的提議,馬上引來大夥兒的附議。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要以什麼名義將她驅離組織?老大說過,經過上次的交易之後她已算是組織裡的成員,任何人都不許動她,否則就是觸犯組規。」一旦觸犯組規,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沒有第二條路。
「但是上次那回根本不能算是交易,她只負責現身和發抖,剩下的全靠咱們搞定!」
換句話說他們都被利用了。魯維陰充分掌握他們認為邵華語必定會死於打鬥中的心態,一石二鳥逼她殺人也強迫他們承認她的存在,輕輕鬆鬆的帶她進入組織,成功塞住所有人的嘴巴。
現場立刻陷入一陣沉默,他們過於自信害死了自己,現在就算是想趕人也難了。
「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女孩在組織裡作威作福?雖然目前看起來暫時對我們還不會有什麼影響3。但以後呢?誰知道往後的日子會怎麼樣,搞不好以後咱們還得尊稱她一聲『老大』呢。」其中一個嘍囉沒好氣的講,越想越不甘心。
他的煩惱不是沒有道理的,從渾身顫抖到手腳敏捷,邵華語的進步是有目共睹。在魯維陰嚴格的訓練之下,邵華語逐漸脫胎換骨為一個反應靈敏、具活動力的行動拍檔,唯一不變得火烈的脾氣,而且這一點也在逐漸改進之中。
「得想想辦法啊。」
得想想辦法,這是大夥兒一致的決定。問題是,怎麼想?邵華語即未做出不利於組織的事,又安全地躲在魯維陰的羽翼之下,誰也捉不著她。
在瀕臨絕望之際,大家的眼光自然而然又調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安森,盼望他充滿智慧的褐眸能給他們希望。
安森十分清楚他們的想法,對他們來說這攸關利益的分配,對他自己而言,邵華語的存在除了可能取代他在魯維陰心中地位的潛在危機之外,還可能進一步威脅到魯維陰的性命,不得不防。
「是有一個方法可行。」安森的話一落下,大夥兒的眼珠子馬上亮了起來,個個充滿了希望。
「組規中的一條曾經提及;凡進入組織者必先經過毒品的試煉。這項規定大伙都沒忘記,但卻從未用在那女孩的身上,也算是漏洞。」
他的金玉良言立即引來一陣騷動。他不提大夥兒倒忘了組規中還有這麼一條規定,因為全部的人都從基層幹起,毒品早成為他們的生活必需品,誰也看不穿這個盲點。」
「你的意思是——給那女孩施打毒品?」謝尹德接著問。
「對,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安森面無表情的回答。「礙於規定,維陰斯就算有多生氣,他也拿我們沒轍。我們剛好可趁這次機會將那女孩弄死,除非她的運氣夠好,否則絕逃不過『雅達之花』的威力。」來自南美洲的雅達之花是最上等的好貨,純度之高可讓完全沒接觸過毒品的人一命嗚呼,就算僥倖逃過一劫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染上毒癮,是哥倫比亞毒鄉最新的產物,一公克價值一百美元。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問題是,怎麼調開魯老大?」
是啊,怎麼調開魯維陰?在他滿不在乎的微笑之下藏著一雙鷹隨隼的眼,彈指間看穿每個人的心思,教他們動也動不了。
「這交由我來辦。」安森心中早已有腹案。「我們調動不了維陰斯,但董事長可以。只要我向董事長說明目前的狀況,董事長一定會幫我們,你們儘管放心。」畢竟誰也不想改變現狀,相信遠在英國的查爾斯。威爾也一樣。
眾人一致點頭,等待安森將一切辦妥後立即展開他們的計劃。
只要是有關於利益,所有人的炮口在必要時都能一致,這是黑暗世界的鐵則,也是現實世界中不變的定律。
第四章
邵華語全然不察危險,在她單純的腦海裡以為自己早已獲得認同,早巳被組織裡的成員接受,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假象,是她幻想出來的念頭,也是組織成員刻意粉飾太平的結果。她很努力,這點不容否認。就是因為太努力了,以至於招來殺身之禍,但她卻渾然不覺。
身處於健身房的拳擊合上,邵華語不停的出拳捶打眼前的沙包,在沙包的來回晃動問尋找短暫的寧靜。她正在改變,她很明白。原先長滿老繭的掌心漸漸變得平滑,圓潤得就像是貴夫人的手。細嫩的手臂卻相反的變粗,原本鬆垮的肌肉也在朝暮訓練間蛻成強勁的武器,現在的她已經可以輕鬆撂倒兩個大男人不成問題,即仍舊撂不倒教會她一切的魯維陰。
想起魯維陰,她不由得想起下個月即將到來的生日,心情也跟著複雜起來。進入組織已經整整十個月,在這期間她學到太多東西,多到幾乎無法負荷。現在,她可以輕鬆的告訴別人有關於英國的歷史,也知道蕭伯納是二十世紀初有名的劇作家。至於開槍更不是問題,她可以在一里外就瞄準鎖定的目標,而且子彈從不曾打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