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不知道,但我現在知道了。」安森無奈的回道,彷彿已認命。
「你……跟她很像,不是長相方面上的像,而是個性。不,不如說你比她更堅強,有一股永不服輸、永不放棄的精神,難怪維陰斯會受你吸引。」安森喃喃自語,三百年前的影像重新浮現他的腦海,提醒他自己曾是多卑鄙的人。
「你說的她是誰,是我認識的人嗎?」她迷惑不已的質問,你說的話好難理解。
「不,你不可能認識,因為她是三百多年前的人,是維陰斯前世的愛人,他都叫她『小鬼』,跟叫你的時候一樣。」
難怪他老改不了口,原來是受了前世記憶的影響。
「維陰斯也和你一樣擁有前世的記憶嗎?」邵華語知道她該對此事做何感想,她並不想當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也不認為自己是那女人的轉世。
「我不確定,應該是沒有吧。」因為他絕口不提,就連安森告訴他前世的因果他也一笑置之;不表示任何意見,所以他判定維陰斯並不記得前世的事。
「你會告訴我這些事一定有你的目的,你的目的是什麼?」邵華語開門見山的問道,試著弄清他的意圖。
安森笑了笑,笑容依舊可悲。
「看到這些東西了嗎?」他指向環繞在四周的廢棄物,從書本到實驗用的試管一應俱全,看得出這些物品主人的用心。
「維陰斯跟我都是孤兒,『我們一起被查爾斯·威爾收養,一起在這城堡裡長大。不同的是,維陰斯是魯德爾家族助繼承人,這個家族自十七世紀以來就被威爾家族追殺;威爾家族運用龐大的政治勢力將其姓名徹底抹去,所以英國政府的資料上見不到維陰斯這個人,國際刑警組織也查不到他的底,美國情報局的下場也差不多。」
換句話說他是個隱形人,沒有自己的國家,沒有自己真正的住所,一切任憑威爾集團的安排;今天集團要他入籍台灣,他就得去,明天要他飛往剛果,他也得走,完全聽由查爾斯·威爾的擺佈。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維陰斯要聽從查爾斯·威爾的安排?他不像是可以任憑玩弄的人啊!
「因為他想毀了它,因為他想徹底摧毀威爾集團!」安森主動提供答案。「維陰斯不是傻瓜,他知道查爾斯·威爾只是在利用他,等他失去利用價值人查爾斯·威爾就會派人殺了他,所以他必須趁對方還沒動手前先下手為強。
「也就是說,我是他下手的關鍵,因為我可以借由美色接近丹尼爾·威爾,取得你和維陰斯拿不到的資料。」她聰明的接話,逐漸瞭解魯維陰的意圖。
「沒錯。」安森看著她蒼白平靜的臉,明白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被最親近的人利用。
「你能想像維陰斯是怎麼長大的嗎?」安森不勝唉吁的捕捉往事,忍不住搖頭。「表面上查爾斯·威爾將他收為義子,其實是有計劃的迫害他。從他母親懷他開始便不斷的派人騷擾他們,運用各種手段使他成為孤兒,再派人毀去他的出生證明,使得這個世界上從此沒有維陰斯·魯德爾這個人,只剩一個無辜的小孩供他利用。」
聞言,邵華語的臉色更形蒼白,居然有這麼噁心的事?
「更糟的還在後頭。」安森回憶道。「查爾斯·威爾為了讓他順從組織,不但從小給他吸毒,還要他學會所有對組織有利的事,包括槍枝、搏擊訓練以及語言,還有其他數不盡的折磨。為了活下來,他咬牙忍受所有嚴格訓練;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將威爾集團從這個世界上剷除。」
聽到這裡,邵華語已經泣不成聲。她曾經捉住魯維陰的手臂要他還給她從前的生活,然而他卻連「從前」這兩個字都不曾據有,他的人生是一場噩夢,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她無法想像一個人被迫天天面對仇人的滋味,那一定很苦吧。
「我曾親眼目睹維陰斯為了戒掉毒品有多痛苦,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毒品的奴隸,他將自己關在這裡,然後忍受蜇心的痛楚。至今我偶爾還會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毒品的藥力使他像是一隻找不到方向的野獸不停的碰撞牆壁,痛苦的狂吼,祈求上天賜給他力量讓他能擺脫毒品的糾纏,還給他最基本的自由。」安森終於把話說完,默默遞上一條手帕給邵華語。
她接下他遞過來的好意,這才明白維陰斯話中的含意。
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仰是我當初走過的路。我能撐過來,你也可以。
在他承諾他將陪她走到最後的支持下,她戰勝了毒品。可是他呢?當初又有誰陪在他身旁支持他,告訴他:不必害怕,你一定不會輸,你一定能要回你的自由?
「所以從此以後他鏈就了一身只憑眼睛即能分辨毒品好壞的本事,因為他不想再受毒品的控制?」她閉上眼睛痛心的說、試著捕捉魯維陰年少的身影。
「正是如此。」安森點點頭。「只要維阻斯能繼續帶給組織利益,查爾斯·威爾也沒話說。」
這是多麼不容易做到的一件事啊,得要有媲美聖人的決心才行,唯有親身領教過毒品威力的人才能瞭解這其中的痛苦。
「這些東西……」邵華語看看四周,荒廢的擺設中似乎還留有魯維陰年少的痕跡。
「這是他的實驗室。」安森拿起一根覆滿灰塵的試管晃了晃,回想起以往。「表面上維陰斯在這裡研究如何提高毒品的純度,其實是在研究怎麼解毒,他做出不少解毒劑,包括雅達之花。要不是他的獨門秘方你早就死了,也不會活到現在跟我說話。」
霎時她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不該給安森一拳,他把她害得那麼慘。
「你想我怎麼幫維陰斯?」她歎口氣放他一馬,不想再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