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這小子不是我們的人。」說話的人彷彿見著鬼似的瞪大眼睛,瞪得她一陣莫名。
「該死!」聲音的主人忙得沒有時間轉頭理她,兩手快得仿若是只八爪章魚。「我不管你從哪裡來,總之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得聽我的,清楚了嗎?」
漫天飛舞的煙硝說明了他為什麼沒空理她,事實上,整船的人都沒空理她。她一定是是在作夢,夢見自己跑到戰場來。如果是的話,這一定是場噩夢,因為太真實了,真實到可以聞到煙硝的味道,和嗆鼻的硫磺味。
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發什麼呆,混蛋!」
凌空而過的子彈差點打中正極力說服自己這是場噩夢的路耕竹,要不是被一道強勁的力量撞開,她早掛綵了。
「想死的話儘管跳海,別妨礙我工作,我還有比救你更重要的工作待做。」
冷冷的聲音再次提醒她這不是個真實世界。她抬起一雙茫然的眼,看進他冷酷的眼睜之中,如刀鑿的俊美混合了天界與冥界,灰綠色的眼睛一如英國的天空般迷濛,黑褐色的長髮用一條灰色的素面絲帶綁於身後,就和幾分鐘前的他一模一樣。
第二章
路耕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正在作夢,只是這場夢太過於其實罷了。擺在眼前的事實證明她不是死了,就是被噩夢糾纏,再不然就是下了地獄。唯有在地獄才可能遇到暗夜使者,一個在幾分鐘前將她推入地獄的人。
「拿著!」
突然間丟過來的物品打散她短暫的思維,她直覺的接住迎空而來的東西,發現是一把手槍。
「會用吧,小鬼?」灰綠色的眼睛警告她最好別說不會。
她立刻點頭。
「用這把槍保護你自己,我可沒空擔心你會不會成為霍金那班人的點心。」
霍金?這名字她好像聽過,好像是十六世紀中期有名的海盜,以殘忍著稱。
「你最好祈禱我們能打贏這一戰,否則很快你就得回老霍金那兒幫他舔腳趾頭啦。」他敢打賭霍金那變態傢伙絕不會對叛逃的船員太仁慈,這小子有得受了。
望著魯維陰冰冷的表情,路耕竹的心也跟著寒冷起來。她雖還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由他的口氣中不難判斷,那個叫霍金的必定很難對付。
問題是,她究竟跑到什麼鬼地方來了?該不會像電影演的那樣掉入撈什子的故事書中吧?望著手中的槍,她不禁暗暗慘叫一聲。完了!這種槍枝她見都沒見過,哪知道要如何使用?
正當她還在想該如何上膛的時候,一顆炮彈毫不客氣的飛過他們的上空,差幾吋就打到船身。
「去他媽的!」
耳畔傳來的咒罵聲讓她懷疑故事的真實性,記憶中魯維陰以其英國紳士風度著稱,根本投聽說他罵過髒話。
「向右旋轉十五度!」他大吼,代他掌舵的大副立刻接令,船身霎時傾斜,巧妙的避過下一顆炮彈。
「掉頭咬住它的尾巴。」灰綠色的眼睛射出冰冷的光芒,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氣了。「我會讓霍金知道不是每艘船他都惹得起。」
這一定是夢,而且是最離譜的夢。她額冒冷汗的想,覺得整個身體開始飄浮,胃和肝膽也像要和身體脫節般難受。她極力忍住嘔吐的感覺,隨著船的大幅度掉頭,整個人幾乎要飛出去,幸好眼前正好有根繩索及時救了她一命。她死命的拉住散落於甲板上的粗大繩索對抗物理拋力,被拋在空中的瞬間仿若置身於天堂,隨後又掉了下來,狠狠的撞了她一下。
「媽的。」她忍不住也跟著記咒。今天絕對是她的十三號星期五,所有爛事都給她碰上了,單單天堂和地獄就去過好幾回,現在竟又碰上兩軍開戰。
這是什麼爛夢,為何還不醒來?路耕竹難以理解自己為何會陷人這一團亂,更無法瞭解向來少作夢的她竟會夢見追捕魯維陰不成,反倒陷入比地獄還可怕的噩夢中。
但倒霉的事還在後頭,她還沒來得及站穩哩,卻又發現一顆子彈凌空飛來,照例又是相準她。
「白癡,你不會閃嗎?」
還沒來得及做前滾翻閃避的路耕竹頃刻間猶如小雞般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提起,像扔菜一樣將她扔往甲板的另一邊,撞得她渾身是傷。
「你若是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那麼立刻給我跳船。我的船不留沒用的人。」冰冷的語氣和他的眼睜如出一轍,路耕竹知道他說得出便做得到。
「我能照顧自己。」她保證。比起冰冷的海水,他的眼神立刻顯得溫暖得多。
「最好如此。」灰綠色的眼睛發出懾人的精光,隱隱透露出不耐的訊息。「現在,你給我站到一旁涼快去,別妨礙我做事。」
「是,船長。」路耕竹咬緊牙關點頭。就連在睡夢中都輸給這個天殺的男人,真是倒霉透了。這個夢其是越作越離譜了,不但作輸了自尊,還作出一身傷。她的肩膀好痛,方纔那接二連三的撞擊八成把她撞成全身淤血,等夢醒了她可要好好檢查一下自己是否曾翻下床,否則怎麼會那麼痛。
「弓炮手就位!」身旁的綠眼魔鬼再度發號施令,瞬間只見所有船員又忙成一團。「咱們也讓老霍金嘗嘗屁股開花的滋味,看他下次還敢不敢瞎了照子惹咱們的船,趁早回去吃狗屎吧。」粗俗的話語再次由弧度完美的嘴唇逸出,路耕竹也更加確自己是在作夢。
「對,打得他屁滾尿流!」眾兄弟起而效之一片歡呼,顯然船長這一番話深得民心,每個人莫不磨刀霍霍向豬羊,準備痛宰前方的海盜船。
該不會……有場浴血戰要發生吧?
眾水手講得是慷慨激昂,路耕竹卻是聽得全身冒汗。雖說槍林彈雨的日子她過多了,但還沒遇過這麼刺激的。
她滿頭大汗的看著水手們身上的佩刀一把把巨大的弩刀,她相信那些可怕的彎刀必能乾淨利落的砍下敵人身上任何一部分,就像切菜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