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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你以為我想蹚這淌渾水嗎?當然不!若不是因為雷芳堡,我一定會拒絕勃艮地的提議:要不是因為身上背負著薩爾彷所有百姓的生命,我老早將信函丟回勃艮地的臉上,你絕對想像不到我為了保持雷芳堡的中立費盡多少力氣。」如今看來也是白廢功夫,勃艮地充分運用他的權力藉由這次事件脅迫他加入他的陣營。

  他的心裡一定很難過,為了確保雷芳堡的安全他不得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做出痛苦的選擇,卻還得面對她的嘲諷與責難。

  「對不起,我一點也不知道。」還一味地胡鬧。

  「人生充滿無奈。」亞蒙倒不怎麼介意,早已習慣被誤解。「很多事不能只由表面上界定而不去探討其中的真義,就好比戰爭。」經由他的引導,她慢慢打開心眼,認真的看待戰爭的殘酷。

  「我還記得當我第一次上戰場殺人時的模樣,年輕的我什麼知覺都沒有,冰冷的身軀只剩下嘔吐的感覺。」他甚至發燒,整夜作噩夢。

  「我猜現在你已經不會了?」她猜想,無法想像他殺人不眨眼的畫面。

  「不,現在還是一樣。」他無意識的微笑,嘴角淨是哀傷。「只要靈魂仍在,沒有人能在殺人時還能無動於衷。」

  是啊,沒有人能,包括她的狼。

  在這一刻她十分慶幸她是掉入他的網中。銀色的眼睛或許是人們眼中的惡魔,卻是她無言的天使。在她的眼中,沒有人比他更接近上帝,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佩戴天上的光環。

  「死亡讓所有人變得平等,讓素昧平生的人也會為彼此的命運落淚。」她突然想起曾在某本書上看來的字句,不由得感慨。

  「你說得對。」死亡的確能使一切瞬間化為平等。「然而生命是一首哀歌,你只能用最大的誠意與它搏鬥。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如何去解釋法國目前的狀況。」

  是啊,以目前的法國而言,能在數不盡的戰事中活下來便是奇跡。

  「我只希望這場戰爭能快點結束,還給老百姓一個平靜的生活。」戰爭不過是權力者的遊戲罷了,受苦的卻是老百姓。

  「這也是我的希望。」他深有同感,執起她的手,表情顯得如此溫柔。「為了你,我會盡力做到。」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之後,他的眼神轉為堅決,似乎已經想到破城的方法。

  「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對夏荷勒堡苦不堪言的居民所做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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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久的圍城容易增加傳染病的危險,特別是腹瀉和痢疾。有些圍城的攻擊者會故意發射一些動物的腐屍引起傳染病的流行,以達到破城的目的。

  但亞蒙從不用那一套,那種慘無人道的攻城法他向來不屑用。他喜歡多用點腦,而不是像只禿鷹,撿傳染病剩下的利益。腐敗的城牆對他的勝利沒有任何幫助,共會害慘堡內求助無門的居民而已。

  經過一夜反覆的思考,他決定切斷夏荷勒堡的水源。他們一定想不到他竟能找到埋藏於籐蔓堆中的取水道,若不是經驗豐富的圍城者是想像不到的,多半會採取挖地道破城的方法。挖地道不失為一個破城的好方法,缺點是耗時過久,亞蒙渴望的方式是速戰速決,一點和他們耗下去的興致也沒有。

  於是他派人連夜切斷水源,讓困在堡內的人一滴水也沒得喝,果然不出他所料,天未亮就看見對方高掛白旗,接著打開城門投降。

  疲倦的居民拖著蹣跚的步伐神情黯然的走出來迎接新主人,亞蒙僅是對他們中示所有權,而後將勃艮地的旗幟掛上,正式宣告夏荷勒堡易主。所有的程序在幾個鐘頭內完成,待一切辦妥後,亞蒙驅馬回營,打算立刻告訴琉音這個好消息。

  獨自坐在營帳裡發呆的琉音無聊到快發瘋,自從上次她淚灑戰場後亞蒙就嚴禁她走出帳幕一步,就怕她又忍不住傷心。

  但她還是傷心,親眼看著活生生的人在瞬間變成冰冷的屍體,這對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殘酷的,因此她只能將自己關在帳營中,盡量不去想帳外那些可怕的征戰。

  隨著鉸棍的搖晃,她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時間,遂無聊的唱起歌來。悠揚的歌聲宛若黃鶯,時而清亮時而溫婉,教人忍不住駐足聆聽。

  站在帳外的亞蒙也跟著這意外的天籟揚起眉毛微笑起來。原來他的小貂會唱歌,而且歌聲不賴,清脆悅耳的聲音猶如上天賜予的聖樂,安慰每一位旅人疲倦的心。

  他安靜的掀起簾幕,悄悄地走近,雙手抱胸立定站好欣賞她嬌弱的背影,閉上眼睛傾聽她柔美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專心於歌唱的琉音才察覺有人存在。她倏地停止歌聲,尷尬地看著亞蒙。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臉紅心跳的間。真糗!也不知道他站在這裡聽多久了,她唱了好一會兒了。

  「為什麼不繼續唱?」他笑而不答。「你有天使的歌聲,有上天賜予的珍貴資產。」

  天使的歌聲?

  聽到這句話她不禁愣住了。她知道她的聲音不差,但從沒人用「天使」兩字形容她的聲音。

  「我的天使,你願意用你的歌聲眷顧我這只疲憊的狼嗎?」穿著盔甲的身影慢步走近,用比盔甲還亮眼的眼神凝望著她,看得她極不自在。

  「我不知道該唱些什麼,我懂的曲子不多。」她訥訥地說道,極力控制胸口不聽話的心跳。

  「唱你剛唱的那首歌就行了,那首曲子十分動聽。它的曲名是?」他從沒聽過那種旋律,恐怕是異世界的產物吧。

  曲名?她不禁愣住了,那首歌一直存在她的記憶之中,在她陰淡的人生中印下模糊的影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唱那首歌,為什麼還記得那些旋律?

  「我不知道。」她誠實的回答,表情困惑。「我甚至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唱那首歌。」只是一直無法忘記它的旋律,和遙遠模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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