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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耶穌基督。她連忙在胸前畫個了十字,祈求自己不會在這群菜鳥的振翅亂飛之下莫名其妙的丟掉性命。

  彷彿是要響應她的祈禱一般,瞬間,一切都像電影般動了起來。蕭武雄和對方完成交易,並趨前和大陸軍火販子握手致意。

  菜鳥三號立刻拿起筆型相機拍照,企圖留下證據,而一、二號菜鳥也十分聽話的堵在倉庫門口,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但很不幸的,就在此時,蕭武雄的餘光瞥到了筆型相機的反光,並立刻發現苗頭不對,當場甩下原本伸出去的手而後大叫。

  「警察!」

  「Action!」

  兩個同樣高分貝的聲音猛地迴響於空曠的倉庫內。不同的是一個是賊,另一個則是兵。蕭武雄一見情形不對,立即腳底抹油開溜,並在大陸打仔的護送之下衝出倉庫,坐進原先就等在外頭的黑色轎車。

  「休想跑!」詠賢哪可能甘心放棄這個晉陞局長的大好機會,當然是猛追。

  霎時只見她搶了一輛正要發動的機車,在機車騎士未能有任何反應之前,將他踹下車。

  「去找這個人要錢!」她邊說邊丟下一張名片,要那可憐的男人找丁胖子拿錢。

  一片塵土飛揚中,機車主人望著手中的名片發呆,心想要怎麼跟遠在台灣的搶匪親戚要錢。

  「完了,果真給飛了。」詠賢一面猛加油門,一面詛咒,應付奇差的路況。

  她輪子底下跑的道路根本不能算是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比越野賽。

  她咒聲連連,恨死了那群笨蛋和蕭武雄的狡猾。蕭武雄不愧外號「飛天鼠」,遁逃的功夫一流。幸好她追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否則她外號「頭號女煞星」是怎麼來的?

  還好老天待她不薄,飛天鼠的轎車忽然緩行,一看就知道沒油了。

  你死定了!她笑得好不得意,準備一鼓作氣殺過去時,對方突然朝她射了兩槍,害得她險些出車禍。她連忙掏出手槍也回對方一槍。不是她自誇,她的槍擊功夫雖沒耕竹來得好,但也是準得嚇人。

  果然,開車射她的司機立刻中箭下馬昏死過去,飛天鼠趕忙跳車逃逸。

  「給我站住!」詠賢加足油門追著蕭武雄跑,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又熟悉附近的地形,頓時只見他像只山鼠般往一條下滑的山路逃去,她則像不要命似的勇往直前,立志非捉住這個能讓她踹下丁胖子的軍火販子不可。

  只不過彎彎曲曲的山路不但考驗她的駕車技術,同時也考驗她的眼力。她發現自己很難從那一團又一團的枝葉中找到蕭武雄的蹤跡,那狡滑的傢伙刻意跑得彎彎曲曲,讓她控制不了方向。

  更倒霉的是,在視線不良的情況下,她撞到一顆大得可媲美五指山的石頭,整個人失去重心,連人帶車一起飛出去,眼看就要一命嗚呼。

  她猛然想起那吉普賽女人的話--你們將有奇遇發生。是啊,這還不算奇遇嗎?追罪犯追到被五指山害死,而不是被罪犯打死,光榮殉職,這要給傳出去,她這個「頭號女煞星」還有臉待在警界嗎?

  問題是此刻都快沒命了,還擔心面子做什麼,算了吧。她突然想起她老爸,想起死追著她不放的被虐待狂伊籐伸繁,沒想到她死了還有一個好處,不用被打不死的蟑螂糾纏,也算是意外收穫。

  怪的是她並未如想像中直接落地,而是被捲入一個超級漩渦中,轉得她七葷八素。

  「Shit!」她再次咒罵,一顆腦袋昏得像是要和身體脫節般難受。沒想到人都要死了還遇上亂流,真他媽倒霉透頂。

  她邊轉邊昏邊罵,最後終於如她預料般直直落下。她閉上眼睛等待死亡來臨,未料卻落在一團柔軟上頭。她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睛,又閉上眼,眼前晃動的景象怪異得教她連眨三回合,她真的還活著,而且正面對一張她情願死也不願意再見到的臉。

  伊籐伸繁!這個變態的傢伙來南京做什麼?還有,他幹嘛梳了個不男不女的髮髻,噁心死了。

  「少……少爺!」趕車的僕人一樣吃驚,不知道該拿這個從天而降的怪人怎麼辦。

  坐在棚車上和她面對面的展裴衡也一樣不知所措。怎麼走著走著,棚車竟會開了個大洞,掉進一個滿頭亂髮,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更恐怖的是,這位不速之客正以他所見過最狠毒的目光瞪著他,彷彿非把他瞪穿才甘心。

  他今天的粉是撲多了些,但也不至於蒼白得像個鬼,這位仁兄是怎麼回事?

  「呃,小兄──」他頓了一下,不確定自己是否叫對性別。對方的眼光教他立刻改變主意,或許「他」是個女的。「姑娘──」他又連忙住嘴,因為對方的瞪視倏地更凶,教他叫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左右為難,只能默默閉上嘴巴,和家僕一起玩面面相覷遊戲,等待她開金口。事實上不是她不願開口,而是開不了口。

  她生平第一遭無語問蒼天,因為眼前的大變態說的既不是日語,也非普通話,而是另一種超越她理解範圍的語言。她精通中國內地各種方言,卻從沒聽過這種四不像的發音,這死傢伙八成是講日本方言戲弄她,她非宰了他不可!

  「喂,你這變態的傢伙!」她一把瞅起他的衣襟,一面用日語開罵,愈罵愈激動。「你究竟要纏我到何時?你聽不懂拒絕嗎?我說NO、NO、NO!

  你再跟著我,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也不考慮她的任務有多危險,居然一路跟了過來,還穿得丑不拉嘰,真是變態得可以。

  被提著衣襟的展裴衡一臉驚慌的瞪著她,以為自己遇到劫匪了。他困難地吞下口水,心想該怎麼脫身。雖說處於亂世,被人劫個三、兩回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敢堂而皇之搶劫世族之家的,這倒是第一人。最糟的是,這人嘰哩呱啦說了一堆,他卻一句也聽不懂。這個劫匪不但打扮奇怪,說的話更怪,他聽了半天,只聽懂「牛」這個字。他可能是想要拉車的牛吧?他猜想,決定從善如流的讓出老牛,並慶幸自個兒今天乘的是牛車,而非價值不菲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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