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寧畢竟是沒有真力的人,時間一長,他就開始疲累,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對於耶律珩軟劍的反應也就沒有開始那麼敏銳。
耶律珩瞧出了便宜。
還齡只能著急,卻是無可奈何。
——***——
「是你救還是我救?」有人笑瞇瞇地問。
「當然是你救。」另一個人的聲音分明有一種別樣的動聽,像一抹雲摟住了山睡去一樣的慵懶魔魅。
「好,我救,我救完了你到我丞相府彈琴給我聽。」開始笑著說話的人的聲音柔軟而好聽,「我要聽《皇皇者華》。」
「我不回都城,你如果可以等,那就等吧。」另一個人懶懶地道,「聖香少爺,你再不救,則寧就變成死的,到時候你就算把這個呆頭切成八十塊我也是不要的。」
「他當然不會死,我要他活,他怎麼敢死?」聖香坐在則寧和還齡蓋的草棚子的頂上,笑瞇瞇地看下面,「則寧啊,聽見沒有?爭氣點,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多麼丟臉?我說了你不會死的,你當然不忍心讓我說謊,對不對?趕快踢他一腳,對對對,還齡丫頭踢得對,就是這樣。則寧還不趕快閃人?他要刺你左腰,對,我建議你踢他屁股……」這就是所謂在很努力「救人」的聖香大少爺。
六音懶懶地看,他就坐在草棚的另一頭,本來是趕往苗疆的,走到半路,聽說則寧出了事,就半路轉過來看看,結果遇上了這個天下第一大少爺,不知道他巴巴地從都城趕來,又有什麼好玩的?則寧和他又不熟,有什麼道理要這位叫苦第一,好玩第二,多管閒事第三,真正做事第四的大少爺跑到這裡來玩?他自己身體據他自己說是不好的,丞相也寶貝他寶貝得緊,為什麼他會來?
不過聖香既然插了一腳,也就是說,則寧必然是沒有問題的,無論是現在動手也好,朝裡的大罪也罷,聖香少爺顯然已經扛上了,他雖然不是什麼官,卻比任何官都厲害——誰叫皇上疼他?
「笨蛋笨蛋,難道竟然還要我親自出手?還齡丫頭,我教你,你這樣打人是不痛的。你要這樣,把真力運在掌緣,出手要快,打中之後不要立刻收手,要打紮實,這樣才會痛。」聖香意興盎然,興高采烈地坐在屋頂上指點「樓下的」怎麼打架。
還齡是沒有伺候過這位有名的大少爺,聽他這樣說,又是生氣,又是好笑,又是著急,又是擔心,不知不覺分了心,被耶律珩一眼看破,「刷」的一劍遞了過來。
「哇,則寧機會來了!」聖香在屋頂上大叫,「別讓他跑了!」
果然,耶律珩一分心於還齡,遞出那一劍,背後就露出空門。被他認為已經沒有威脅的則寧,突然不再閃避,飛起一腳,直接踢上耶律珩後腰的空門,他手上的力道不足點穴,但是腳力便可以,他的眼力又好,認穴又准,否則平常人即使是練過也不能用腳尖點穴——「啪」的一腳,解決問題。
還齡死裡逃生,則寧額上見汗,但是,他們兩個竟然活捉了這個鑄劍谷的頭號人物!雖然還齡身手不弱,但兩個人手無寸鐵,一個是武功全失,做到了這一點,也是近乎僥倖的。
當然,聖香在屋頂上胡說八道也有一份功勞。
「我就說,則寧是不會死的。」聖香眉開眼笑,對著六音,「你看,你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還不如我瞭解他!則寧是什麼人?他會要人幫他動手?他又不是聿修那野蠻人,動不動就打架,你以為則寧沒了武功就什麼都沒了?會叫的狗是不咬人的,所以,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他興高采烈地把則寧比成「不會叫的狗」,絲毫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
六音哼了一聲,「我不需要瞭解則寧,我又不嫁給他做老婆,」他懶懶地靠在草棚的脊樑上,「你瞭解這麼多幹什麼?皇上叫你做密探?查我們幾個?」
聖香笑瞇瞇地道:「是啊,你信嗎?」他就仗著一張玲瓏可愛的臉,騙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寵愛憐惜,他對誰笑誰沒轍,所以六音根本不看他,「我信,我幹嗎不信?皇上是什麼人?他有這樣一個寶貝在手,他會不用?」他看也不看「樓下的」則寧和還齡,「既然他們死不了,我走了。」
「喂——你不是去苗疆?怎麼跑這麼遠走了反路?你走錯方向了,喂——」聖香看著六音說走就走的背影,哇哇地叫:「你不是去救人嗎?再不去人真的死了救不回來了。」這平日嘻嘻哈哈的少爺公子,竟好像真的什麼都知道。
六音遠遠地傳來一句意興慵懶的話,「我突然不想救了。」
「啊?喂,喂——」聖香莫名其妙,好生沒趣,「什麼啊,這什麼人!真是!」
「他只不過發現可能用逼的辦法比用救的快而已。」回答的是則寧,淡淡地,「是皇上要你來?」
「還是你聰明,你就知道少爺我身體虛弱,又有心病,沒事我是絕對不跑這麼遠的差使的。」聖香笑瞇瞇的,「皇上要見你。」
「你跟在他後面?」則寧看了耶律珩一眼,淡淡地問,「他找到了就等於你找到了?你還真是了得。」
「錯!」聖香從袖子裡翻起折扇,「啪」的一聲打開,「我跟在六音後面,你懂了嗎?他才跟在這呆頭後面,至於他從哪裡找到這呆頭,少爺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跟在六音後面是一定可以找到你的,就這麼簡單。」
他還真是懶,比六音還懶!則寧淡淡一笑,「剛才倒是多謝你了。」
「客氣客氣。」聖香作了個大揖還給他,「六音他關心你才著急,少爺我不關心才看得出你是不會輸的。不會叫的狗——嗯,不是不是,不說話的則寧大人的厲害,這呆頭看不出來當然要輸,他笨,不是我笨。本少爺是很聰明的。」自吹自擂一向是聖香的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