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揚覺得她似乎有些反應過度。「那些官差我認識,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以前曾偶然地幫官府逮住一些小偷、盜匪,所以他們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為難他。
迎情對這個解釋不滿意。「如果你同那些官差沒交情,你會丟張公子嗎?」
顧向揚揚揚眉沒說話,心裡明白,不管他和捕快有沒有交情,他都會像丟垃圾一樣地將他丟出去。
迎情明白他的心思,不禁慍怒道:「你知不知道逞一時之勇對事情並沒有幫助?」她從沒想過冷靜的相公會做出這種欠缺考慮的舉動。
「少奶奶說的是。」易伯插嘴道。
「難不成你要我站在原地讓人羞辱嗎?」顧向揚沉下臉。
「少爺說的也有道理。」易伯又道。
一旁的意婕和冬梅突然噗嚇笑出聲,易伯雖為奴才,卻一點兒下人該有的禮數都沒有,不只和主人平起平坐,甚至還愛與其頂嘴爭論。
「我不是這個意思。」迎情蹙起眉心。「難道你想進府衙受杖刑嗎?」難道他不知道她是在擔心他嗎?
「是啊!少爺,少奶奶也是關心你。」易伯又插嘴。
「你閉嘴。」顧向揚瞪他一眼。
易伯眨了眨眼,表情立刻轉為淒楚。「老爺、夫人,你們看看少爺,他竟然這樣對老奴說話……我、我不要活了……」他立刻捶胸頓足,一副尋死尋活的模樣。
迎情被他嚇了一跳,顧向揚則翻了翻白眼,拉著迎情往樓上走去。
「易伯他……」迎情轉頭看著仍在哭天搶地的易伯,卻見一旁的意婕和冬梅笑得不可遏抑。「他怎麼了?」
「別理他,人一多,他就喜歡作戲。」顧向揚早就習以為常了。「你認識那個書生?」他突然問道,臉色緊繃。
「我不認識他。」她搖搖頭,老實的回答。
「他不是妳的朋友?」他的語調有些粗嘎。
「不是。」她仍是搖首。
他將她帶至窗戶旁。「那他為什麼說是你的朋友?」
「我想,張公子只是想救我,你知道……當他以為你要對我不利時……」她想,她最好還是別說出張甫曾跟她搭訕的事。
「是嗎?」顧向揚的聲音出現一絲冷意,他抬起她的下巴。「那你為什麼知道他姓張?」他一臉怒氣,她竟然對他撒謊!
迎情一楞,沒想到自己會說溜嘴。「你真精明。」
「所以,別試圖欺騙我。」他努力地壓抑著怒火。
「我沒欺騙你。」她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我是不認識他,只知道他姓張罷了。方纔他曾試著接近我,所以同我說了他的姓。」她並不覺得張公子有什麼惡意。
見他不發一語,迎情有些生氣。「你在懷疑我的話?」
「他說我是鄙夫,而你所嫁非人--」
「你是我的相公,不是什麼粗人、鄙夫。」她不高興地道,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自己。
他直盯著她,突然問道:「你不覺得嫁給我很委屈嗎?」
「你為什麼這麼說?」她匪夷所思地看著他。「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是嗎?」他又道,表情莫測高深。
她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你為什麼問我這些?我不記得曾經抱怨過什麼,而且,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語氣。」她真的覺得他有些奇怪。
顧向揚凝睇著她半晌後才道:「我送妳回去。」
迎情因他突然轉移話題而楞了一下。「為什麼?」
「你瞧見了,市集裡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所以我該待在家裡,一步也不出來,免得遭受波及?」她替他接續未完的話語。
他頷首。「妳明白就好。」
她瞪他,顯得有些怒氣沖沖。「不,我不明白,我覺得相公太杞人憂天了,而且,我不想整天待在家裡,有時也想出來走走。」
「妳是大小姐--」
「你別再說這個!」她氣得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這舉動讓顧向揚詫異的挑起濃眉,迎情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她怎麼會如此失禮?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隨即挫敗地歎口氣。「我很抱歉,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把我想得這麼膽小又嬌弱,我知道相公是為我好,可是我……」她煩躁地絞緊雙手。
他注視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突然又歎口氣。「算了。」她心裡好亂,根本沒法子說清楚。
「顧大哥,我帶了些冰梅汁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迎情轉過頭,瞧見孔蘭馨走了進來,而當她看到有其它人在場時,話語立刻中斷,顯得有些錯愕。
冬梅一見到孔蘭馨,便皺一下眉頭,這孔姑娘怎麼老是陰魂不敬?
「她是誰?」意婕問了冬梅一句,她記得方才在「長春堂」門口曾遇見她,怎麼現在又出現在這兒?
冬梅低聲向意婕解釋。「是姑爺以前的鄰居。」
「怎麼大家都在?」孔蘭馨已恢復鎮定,微笑地說:「一起喝梅汁吧!」
「又有口福了。」易伯笑得很開心。
「顧大哥也一起吃吧!」孔蘭馨仰頭叫喚人在二樓的顧向揚。
迎情蹙一下眉頭,心理更覺煩躁。「我要回去了。」她悶悶地說,轉頭就走,急急地下樓。
因為太過倉卒,她沒留意腳下的步伐,一個踏空,整個人竟往前栽去;在她身後的顧向揚,立刻迅速往前撲去,抱住她的身子,兩人一起滾下樓梯。
「小姐--」
「顧大哥--」
迎情頭暈目眩地抬起頭,就見自己趴在相公的身上,她驚呼一聲,「相公--」
「沒事吧?」他關心地問,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頭髮。
她搖搖頭。「你要不要緊?」她緊張地道。
「我很好。」他撐起身子。「以後下樓要注意一點。」他皺眉看著她,若不是他剛好在身邊,這會兒她必定受傷了,這想法讓他心中一凜。
「對不起。」她哽咽著攀上他的頸項。「我太不小心了。」她差點就害他受傷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發生事故了。」孔蘭馨皺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