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若有所思的將視線移回水裡,看著鯉魚在池中悠遊嬉戲。
「公主,您若真的在意,要不叫駙馬將她們全攆出府去吧!」霜兒建議著。
「誰說我在意了?」她淡然地說。
「公主,您不會是說真的吧?」霜兒不覺提高嗓門。「奴婢覺得趕她們出去才好,只要有她們在的一天,將軍的心便一日不在您的身上。」
鳳翎臉上的笑意擴大。「這事再說吧!」她不以為意。
「這下子奴婢可真的不懂了。」霜兒歪著腦袋皺起眉頭,怎麼也想不通公主的心思。
「好了,別說這些了,咱們去另一邊瞧瞧。」她緩緩步下曲橋。
霜兒雖滿腹疑惑,可也只能擱在心裡,若是公主不想說的事,那是怎麼也套問不出半句的。
鳳翎在石子路上行走,一旁整齊排列著的竹子不斷往上延伸,涼風吹來,發出沙沙的聲響。
「公主,再過去便要進南院了。」霜兒在身後提醒道。
鳳翎停下腳步。「那就回去吧!」她轉過身。
「是。」霜兒應道。「以公主的身份,是不該踏進那兒一步的。」
鳳翎沒說話,只是繼續往前走,且順著前進的步伐,伸手輕撫一個又一個的竹節。
「公主,有人來了。」霜兒望著前方一抹苗條的身影。
鳳翎抬眼看去,見到一名奴婢手提著紅漆盒子,在瞧見她時,不禁愣了一下。
「公……奴婢見過公主。」司欄沒想到公主會在這兒出現,心臟不由得驚跳了一下,前些日子她曾遠遠的瞧見過公主一面,沒想到今日卻讓她面對面的碰上了。
鳳翎點個頭。「不用多禮。」她聞到漆盒內傳來藥味。
司欄注意到她的目光,連忙解釋道:「這是……是……」
「是什麼?」霜兒追問,不知什麼事這麼神秘,說話吞吞吐吐的。
「沒……只是藥湯。」司欄馬上回答。
「是誰病了嗎?」霜兒好奇地又問。
司欄有些緊張,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不……不是。」
「沒生病喝藥湯做什麼?」霜兒一臉的納悶。「哦!我知道了,該不會是要給她們的補藥吧?這像什麼樣,公主來這兒後,可還沒吃過什麼補!」她愈說愈氣。
「不是……不是補藥。」司欄嚇了一大跳,深怕公主動怒,連忙道:「是防姑娘們懷孕的藥,每個月一次,每個姑娘都得服用。」上回出了縈璇的差錯,她險些丟了小命,現在她可是一點也不敢含糊。
「啊?」霜兒大吃一驚,雙眼瞪大。
鳳翎在心中歎口氣,揮揮手。「去吧!」
「是,奴婢告退。」司欄一點也不敢逗留,低頭急匆匆地從她身邊過去。
鳳翎沉默地走回曲橋上,霜兒跟在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公主、公主,能餵魚兒了……」
月環自另一頭興高采烈地跑來,氣喘吁吁地在鳳翎面前站定,手上拿著一個小布袋。
霜兒以為公主會失去餵魚的興致,可沒想到,公主竟微笑著接過月環遞來的魚食,同她們一起觀賞魚兒爭食的模樣。
只是,偶爾她會發現公主陷入深思,眉心微斂著,不知怎地,霜兒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
這天晚上,霜兒與月環、桑婆才擺好晚膳,就見索冀禮走了進來。
「見過將軍。」兩人同時欠身。
桑婆則是咕噥了一句,心裡仍記恨著上回在南院發生的事,不過礙於禮數,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聲,「將軍。」
鳳翎聽見聲音自內室走出來,在瞧見他時,微愣了一下。「有事嗎?」
索冀禮聽到她的話有些不是滋味。「怎麼?沒事便不能來嗎?」
鳳翎微牽嘴角。「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將軍從不曾在這時候來訪。」
「來訪?」索冀禮挑起濃眉。「這詞倒新鮮.」
鳳翎沒回答他的話,只是道:「霜兒,為將軍沏壺茶。」
「是。」
「順道添副碗筷。」索冀禮加了一句。
「是。」霜兒在心裡頭微笑,將軍從不曾與公主用膳過,這倒是個好現象。
索冀禮看了月環與桑婆一眼,才轉向鳳翎說道:「我有話同公主說。」
鳳翎瞭解的示意她們兩人也退下。
桑婆嘀嘀咕咕地不知說些什麼,一臉不甘願地走了出去。
索冀禮在椅子上坐下。「聽說你今天見過司欄了?」他漫不經心地問,雙眼卻炯炯有神地盯著她,在燭光下,橘紅的光線為她更增添幾分動人美意。
這幾天少了瞿溟的攪和,兩人相處時已不再針鋒相對、動火動怒,能平和的說些話,聊上幾句,使他對她已不如先前那樣反感,甚至生出了些許好感。
他發現,鳳翎除了美貌之外,談話也非常有見地,有時甚至會說些玩笑話。
她點點頭,在他的對面坐下。「我正好也想同將軍說這事。」
「是嗎?」他揚起濃眉。
「南院裡的姑娘你若喜歡,便納了為妾吧!」
索冀禮瞪大眼,無法相信他所聽到的。
「你不用顧忌我,我並不在意。」她一臉認真,沒有說笑的意思。
一把無名火緩緩在他的心底竄起。「我倒不知公主這麼大方。」
她的嘴角上揚。「將軍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嗎?」
她的話一時之間讓索冀禮不知該如何反應。
「別再讓她們吃那些藥了,對身體有害無益,再說,索府也該有香火傳續。」她拿起筷子。
「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怒火逐漸加劇。
「將軍是索府惟一的子嗣——」
「這我當然知道。」他怒氣沖沖地打斷她的話。「難道公主不該擔負起這個責任嗎?」
鳳翎微揚黛眉。「我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
「什麼意思?」索冀禮皺起眉。
「根據御醫所言,我恐怕不適宜生兒育女。」她言之鑿鑿地說:「我性子寒、身子骨弱,怕無法擔此重任,將軍也不想我涉險吧?」
索冀禮微張開嘴,一臉的愕然,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