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韓殤倚在樹上,口中吹著葉片,抬眼望向天上皎潔的明月,忽地停下樂曲,往如意的房裡瞧去,見她坐在桌前,提筆欲書寫,他轉開目光,心裡驀地又想起白天她說的話。
他蹙起眉宇,情緒起了波動,她胸前的紅色胎記是怎麼回事?他非得弄清楚不可!
他拂袖一揮,眼前的景色倏地褪去,黑夜亦成了白晝,他在一扇巨門前停下,右掌一推,厚重的鐵門緩緩分開,他進入其中後,門又「轟隆」地合上。
「誰?」
兩名青面獠牙、赤身黑體的夜叉現身,在瞧見韓殤時,立刻道:「少主。」
「他呢?」韓殤冷冷地道。
「王在東院密室,囑咐不見任何人。」
「囉唆。」韓殤瞪了兩人一眼,逕自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少主。」夜叉擋在身前。「王吩咐——」
「滾開。」他厲聲道。
忽地傳來一聲歎息。「讓他進來。」
「是。」夜叉立即讓開。
韓殤飛身通過吊橋,而後沒入巨大的石壁內。
在一片漆黑的巖洞中,一抹低沉嗓音傳來。「什麼事?」
「為何她的胸前會有紅色胎記?」韓殤沒有任何廢話,單刀直入的問。
「因她前世是自殺而死。」
「可並非自盡之人都會在投胎後帶著血印,為何她卻獨有?」他皺眉。
室內無任何響應,只是一片沉寂。
「回答我。」他怒道。
「同你一樣,對前世倦戀不捨,執著不放。」
韓殤震住,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她對我還有情?」他的情緒開始翻騰。
「這重要嗎?你對她該是恨之入骨。」
「我是恨她。」他的拳頭握得更緊。
「你最好記住這一點,不可再陷情網。還有,不許殺人,否則我會將你困在法界裡,永世不得脫身。」溫和的嗓音變得嚴厲。
韓殤冷笑一聲,並未答話。
「你與她孽緣該盡了,別再糾纏不休。」
韓殤沒應聲,逕自轉身飛出山壁。
只聽一聲歎息在山壁中迴盪。「唉!你的心已浮動,恐要闖禍了。」
看來,他得出手干預了,否則一切將會脫軌,到時恐怕無法回天了。
★ ★ ★ 夜涼如水,燭光搖曳,如意對著桌上的白紙,提筆久久未下,眉頭輕鎖,一時竟不知該從何寫起。她歎口氣,指尖撫上眉心,此時,一陣涼風吹入,白紙揚起,如意連忙以鎮紙壓住,筆尖卻不小心劃過,染出一道墨漬。
如意放下筆,將白紙揉成一團,眉心蹙得更深。
「如意小姐。」
她怔住,左右張望,好像有人在叫她。
「如意小姐,在下有幾句話想當面告知,請勿驚慌。」
她自椅子上起身,困惑地道:「是誰?」
「在下是韓殤少主的部屬。」
如意一聽到韓殤的名字,這才放下心,雖然有些訝異,但並不害怕。「請現身。」
只見一團紅光在角落形成,而後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如意在毫無預警下瞧見他臉上猙獰的面具,不由得倒退一步,驚喘出聲。
她拍拍胸口,靜下心後才道:「為何戴著面具?」
「除了王以外,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意小姐請見諒。」他說道。
「王?」
「韓殤少主的父親。」他簡單的解釋。
「他的父親?」如意呢喃。「你們究竟是什麼身份?」她愈聽愈糊塗。
「少主沒向如意小姐說明?」
「沒有。」她搖頭。
「那還是由少主決定透露與否吧!小的不能越本分。」他忽然轉向窗外,而後道:「少主已快回來了,沒剩多少時間,我長話短說,是王要小的送禮給如意小姐。」他伸手往桌上一指,一個小木盒忽地出現。
「那是……」
「定魂丹,吃下後心脈俱停,與死亡無異,唯一不同的是,魂魄仍會鎖在體內,七日後再復生。」
如意睜大眼,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我需要……」
「王算出如意小姐意欲尋死,遂來成全,打算就此瞞過少主。」
她已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詫異,為何她欲自我了斷的事,他也知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大感不解。
「如意小姐與少主情孽太重,恐要生生世世糾纏不休,並非好事,若要根絕,必得斷情,少主才有可能好好修行,於你於他皆是救贖之法,若是你因少主而真的身亡,那麼,你們兩人自是又欠下一債,孽緣再難消斷……」他忽地頓了一下。「少主回來了,我得走了。」
「等一下。」如意奔上前,「我還有好多問題。」卻見他的形體開始消失。「等一下——」
「如意小姐,切記不得對少主動情,否則你們兩人將萬劫不復,切記,切記。」
「等一下。」如意喊道,但已不見他的蹤影,只留下一室的靜寂。
她虛弱地癱坐在地上,耳邊仍迴盪著他最後的話語——
不得對少主動情,否則你們兩人將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她低喃,心中泛起哀愁。
「為什麼坐在地上?」
如意抬頭,就見韓殤立在面前。「我……」
「為什麼哭?」他皺眉。
她聞言愣了一下,抬手撫上面頰,才發現多了一道淚痕。「沒……沒事。」她疲憊地直起身子,「你找我有事?」對於他來去無蹤的本事已習以為常。
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他環顧四週一眼。「方纔有誰來過?」
她驚慌地搖頭。「沒有。」
「是嗎?」他微瞇起眼,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你去哪兒了?」她換個話題。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盯著她瞧。「過來。」
她雖疑惑,但仍聽話地走到他面前。
「你從幾歲開始夢見我?」
如意有些詫異,不懂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事。「不記得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夢過。」
「夢見你穿著大紅衣服,手拿匕首在竹林裡奔跑?」他記得她說過的話。
「嗯!」
「還有呢?」他又問。
「從小到大都是同樣的夢。」她頓了一下後才又道:「後來你出現,又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