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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萱一進花廳,所有人都看向她,耿夫人更從椅子上站起來,「昨晚睡得還舒服嗎?」她握緊小萱的手。
「舒服。」小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娘,吃飯了。」耿雲道,再說下去,準是沒完沒了。
「你一定餓了吧!」耿夫人拉著小萱到大圓桌旁,並讓小萱坐到她身旁。
「耿叔叔呢?」小萱遲疑道,她怎麼沒看見耿叔叔?
「他上朝還沒回來,咱們先吃。」耿夫人拉她坐下。
這時,所有人才陸續就座,耿雲坐在耿夫人右手邊,耿介坐在耿雲旁邊,再過去是陸芸娟、陸芸姍,而耿桓則坐在小萱的左手旁。
其實,小萱寧願冷冰冰的耿介坐她房,甚至陸氏姊妹也沒關係,偏偏耿桓第一個就占好位置,大刺刺的坐下,她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
耿桓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輕輕踢她一腳,小萱立刻對他怒目而視,可是她又不便發作,於是狠狠地回他一腳。
耿桓咳了一下,也回她一記,並迅速把腳抬高,小萱撲了個空,憤怒地又瞪他一眼,而耿桓只是無賴地對她笑笑。
「小萱,怎麼都不吃?」耿夫人夾了塊肉放入她的碗中,又夾了些青菜給她。
「我自己來就好。」小萱道。她忘了正在吃飯,筷子都還沒動。
「桓哥哥,這給你。」陸芸姍夾了隻雞腿給耿桓。
桓哥哥?小萱噁心快吐了,她的飯正巧卡在喉嚨裡,她咳了一聲。
「怎麼?噎著了?」耿夫人拍拍她的背。
「沒……咳……事。」她揮揮手,表示她很好。
「喝杯水。」耿桓把茶杯送到她面前。
「不……咳……用。」小萱搖搖手。
「快喝。」他命令,硬把杯子塞到她嘴邊。
小萱真想真他大吼,不過,她當然不能在眾人面前,於是,她只得乖乖的喝口水,還不忘瞪他一眼。
「桓哥哥,我們待會去街上逛逛好不好?」陸芸姍問道,她不喜歡耿桓拿水給那個小萱的女人,她甚至都沒喝過耿桓端給她的水。
「我有事。」耿桓搖頭。
「什麼事?」陸芸姍不高興的問。
「公事。」耿桓簡短地回答。
小萱一邊吃耿夫人不斷夾給她的菜,一邊看了陸氏姊妹一眼。
陸芸姍可以算是美人一個,眉毛細長,丹鳳眼,唇小艷紅,雲髻高聳,頭戴各種不同的折枝花朵,穿著花紋短襦,披著淺綠披帛,還抹了淡淡的胭脂。
而陸娟則綰著百合髻,臉上也施了脂粉,她的眼睛細長,但卻畫了個廣眉,看起來好像兩條蜈蚣在上頭,好奇怪,若她以素面相對,或許較好看一點。她穿了一襲大紅衣裳,和耿雲衣服的顏色相近,陸氏姊妹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豐腴。
而且,兩姊妹對耿介和耿桓都滿熱情的,不斷夾菜,不斷說話,但是,這兩兄弟都不大有反應,耿雲則是猛吃飯,偶爾插個一、兩句話。
「來,多吃點,你太瘦了。」耿夫人又夾了許多菜到小萱碗中。
「太多了。您也吃嘛!」小萱謝過耿夫人的好意,直說飯菜很好吃,只是,她已經有些脹了。
耿桓覺得些無聊,卻不大想和芸姍說話,他對芸姍就像妹妹一樣,怎麼爹娘還要他考慮這門親事?簡直是荒謬。
他覺得快睡著了,於是,他踢踢正和他娘說話的小萱,看她氣嘟嘟的模樣,會讓他有精神些。
小萱立刻怒目相向,踹他一腿。這人是怎麼回事?
耿桓面不改色的吃飯喝湯,桌下兩卻已踢成一團,差點四條腿變成麻花辮;耿桓將她的左腿夾在他的腳踝中,讓她不能抽腿,而小萱則死命地想要拉出來,臉孔早已氣得通紅。
「小萱,你怎麼吃得滿臉通紅?」坐在小萱對面的耿雲問道。
「沒事。」
耿夫人也不解地道:「怎麼喘吁吁的?」
「沒有,我只是有些熱。」小萱強顏歡笑,右腳踹了耿桓一下。
耿桓故作驚訝道:「怎麼會?該不會是病了吧!」
這該死的賊人!她憤恨地想。
「生病?」耿夫人著急地將手覆在小萱的額頭上,「沒有啊!」她搖頭。
「我真的很好,剛剛喝了熱湯,所以才會這樣。」她撒謊道,左腳不停地想掙脫。
耿夫人放心地點點頭,「沒病就好。」
耿桓則是促狹地看了小萱一眼。
「對了。」耿雲突然想到一件事,「小萱,昨兒個你說大哥、二哥會得什麼病來著?」
這句話讓其它人不解地看著小萱,霎時全靜了下來。
「你們病了嗎?」耿夫人看著兩個兒子。
他們兩人同時搖頭。
「不是普通的病,會死掉的。」耿雲說。
小萱尷尬地閉上雙眼,恨不得沒說過這話。
「到底是什麼病?」耿夫人著急地問,她的兩個兒子很少生病,怎麼會死掉?
「那是因為大哥、二哥他們常去──」
「阿雲──」小萱趕緊打斷她的話,著急地道:「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她想逃離現場,但她的腳卻被耿桓夾住了。這是什麼情況嘛!哦!老天!
「小萱,到底什麼病?」耿夫人抓住她的手,擔憂的問。
「是啊!什麼病?」耿桓挑眉道,他也很好奇。
「桓哥哥怎麼可能生病!一定是她胡謅的。」陸芸姍反駁道。
「芸姍。」陸芸娟搖搖頭,不希望妹妹失了禮教。
「小萱沒亂說。」耿雲不平地道,「小萱,你說過的,對不對?」
小萱只得點頭,「我……」她將手放在膝上握緊。
「小萱,你說啊?」耿夫人催促道。
「是……」她的臉快著火了。
「快說嘛!」陸芸姍不耐煩地說。
「是……」她頓了一下,認命地閉上雙眼,唯一慶幸的是耿叔叔不在這兒,他看起來是個嚴肅、一絲不茍的人。
小萱深吸口氣,脫口說道:「花柳病。」
這三個字在餐桌卜迴盪著。
耿桓和耿介嚇岔了氣,飯粒梗在喉喉嚨上,兩人不住地咳嗽。
耿夫人也噴出了一些飯粒,隨即咯咯地笑著,「哦!天啊!」她一向鎮定、文質彬彬的兒子,如今竟被「飯」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