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別說了好不好?」佩嘉歎口氣,母親再這樣疲勞轟炸下去,她真的要瘋了,就因為她不停的「挑剔」她,只要她不順她的意思做事,她便會開始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著念著,也因為如此,她才會在踏出校門的第二年便離家至台南。
鄭秀玉聽而不聞,繼續數落她方纔的無禮與不是。
佩嘉忍耐著,最後索性閉上眼睛,將耳朵關上,有時她真的好想逃開這一切,到一個沒有人會打擾她的地方。
***在醫院下了車後,佩嘉提著旅行袋到櫃檯排隊掛號,鄭秀玉則在大廳的空椅上坐下。
「你跑去哪兒了?」
她的手臂突然讓人捏住,佩嘉抬眼,曾逸煌焦急的神情出現在面前,見到他,讓她的心悸動了一下。
「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嘶啞,這段時間,他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要局裡的人幫他查高速公路上是否有意外事故發生。
「等人的滋味很難受吧?」她突然道。
他的臉色倏地有些蒼白,像是讓人開了一槍,胃幾乎要痙攣起來,他痛楚的表情讓佩嘉驚覺自己的殘忍,她的心刺了一下。話語軟了下來。「我媽先去看台北的一個朋友。」
「我……」他說不出話來,再次感受到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你看起來很累,去休息一下。」她放軟聲音,她從沒想調要報復他或傷害他,見他痛苦,她也不好受。
「我不累,只是心裡急。」他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去掛號吧!」
她原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是沉默下來,兩人靜靜地走到櫃檯邊。」
當兩人辦好手續,安頓好母親的一切後,佩嘉走出醫院,打算在附近旅館訂房,以便就近照顧母親。
「你可以住在我那兒。」他提議。
「不用。」她想也不想的拒絕,他們現在並不適合獨處一室。」
「你擔心我--」
「不是。」佩嘉打斷他的話。「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他微扯嘴角,沒有逼她,卻突然轉了個話題。「剛剛我……這幾年,我不是故意……」他不知該怎麼說。
「我知道。」她歎口氣,明白他要說什麼。「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想說這些好嗎?」她覺得很累。
她略帶疲憊的表情讓他的心抽搐著。「好。」他伸出手想可碰觸她,最後卻仍是收了手。
「我打算搬回去。」他換個話題。
她垂下眼瞼。「你不需要告訴我。」
「我想要讓你知道。」他不會再讓她有任何被拋下,或對他不確定的感覺。
她沒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鞋。
兩人漫步在煩囂的馬路上,夕陽拉長兩人的身影,台北的悶熱讓她的鼻尖微微滲出了汗,他帶她去吃冰,簡略地告訴她這幾年他在台北的生活,但她很少說話,只是聽著。
「我存了一筆錢。」他看著她小口的吃冰,「或許構不上你爸媽的標準,但至少生活沒問題。」這幾年在小組裡出生入死,錢還算優握,再加上同組裡有個朋友有投資頭腦,幫他在股票跟基金上賺了不少錢。
聽見他的話,讓她無法再沉默。「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她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知道。」雖然她還未原諒他,但她不時流露的關心讓他心暖。「我不是在做給你爸媽看,我在乎的是你。」
她沉默。
他也沒再說下去,吃完冰後,他陪她往住宿的旅館走去,一陣鳴按的喇叭聲讓兩人回頭,只見一輛摩托車蛇行地往這邊過來。
「怎麼騎成這樣?」身旁經過的行人忍不住說了一句,雖然他時速不快,可歪來扭去的很危險,路上的車流也因他而漫了下來。
「哇--」
這哭聲讓佩嘉皺眉,她瞧見摩托車前面的小空間站了個小孩。
她還在想著這是怎麼回事時,就見摩托車歪歪斜斜地往人行道衝來,行人吃了一驚,紛紛逃竄。
曾逸煌皺著眉跑向前,佩嘉的心驚跳了一下。「阿煌--」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見他衝向摩托車。
「小心……」她也向前跑。
曾逸煌在摩托車即將撞上人行道上高起的磚面時,伸手穩住車頭。「快出來。」他對前面的小孩說。
小男孩哭著下了車,佩嘉連忙上前安撫他,而後聽見摩托車倒在地上的聲音,她抬眼瞧見曾逸煌鬆開手,讓車上的騎士與摩托車一起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嚇一大跳,回頭叫道:「爸爸--」
騎士倒在地上呻吟,似乎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眼神仍是渙散的。
曾逸煌拉起他,憤怒地一拳揍在他臉上。
「啊--」騎士摔倒在人行道上。
「爸爸--」小男生衝上前。「你不要打我爸爸。」
曾逸煌壓下心中的狂怒,看著小男孩跑到騎士身邊喊叫著,鼻涕淚水在臉上交橫。
佩嘉走上前,聞到騎士身上一股濃濃的酒味,她擰起眉心,望向一旁仍難遏怒氣的曾逸煌,他的拳頭緊握,手臂上的肌肉僨起。
她不自覺地抬手輕撫了一下他的手臂,他低頭注視她,眼神複雜。
「發生什麼事了?」
佩嘉瞧見執勤的警察跑了過來。
曾逸煌簡短地說明發生經過,警察立即將醉漢押回醉漢,小男孩抽噎著跟在警察後面,佩嘉見狀,有些不忍心,她也跟著一起回了警局,在醉漢的家人來之前一直待在小男孩的身邊安撫他。
曾逸煌始終在一旁不發一言,當佩嘉告訴他別繃著臉,他會嚇到小男孩時,他才勉強放鬆自己,而後走出警局,在外頭站著,不願跟醉漢同處一室。
二十分鐘後,小男孩的家人趕來,兩人才離開警局。
佩嘉望著他的側臉,問了一句,「還生氣?」
曾逸煌皺起眉。「我已經在控制自己了,可是每次看到酒醉駕車……」他止住不語。
她明白地頷首。
他低頭注視她。「嚇到你了?」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打架不會嚇到我。」她微勾嘴角,她從小就看楊家兄弟打來打去,更何況上了國、高中後,他們從來沒停止過這項「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