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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往往天不從人願。你越是擔心的,它越是會發生。
下班後的袁父一進門便愣住。他先是表情怪異地看看那盆花,一抬頭接到女兒暗示的眼神後,他眨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馬上放大嗓門,刻意說給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妻子聽。
「哇,這盆花好特別哦。」
不自然的稱讚語氣讓袁茹茹想翻白眼。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老爸這次的反應很快,只看了她的表情一眼,便立刻會意了這盆傑作是老媽的心血。
袁茹茹給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真的好看嗎?我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插好的呢。」袁母愉悅的笑臉從廚房門口探出。
看到女兒稱讚的表情、老婆喜悅的微笑,袁父的嘴咧得更開,忍不住又添了一句讚美辭——
「這只孔雀真漂亮,好生動啊。」
袁母的笑臉倏然垮下,消失在門後。
袁父困惑地聽見廚房裡傳來重重的剁菜聲——一刀一刀充滿殺氣!
「不是孔雀啊?難道是一把扇子?」袁父認真地擰起眉,研究起那盆作品。
袁茹茹歎息,掩面搖頭。
完了,接下來三天肯定要吃泡麵度日了。
當袁茹茹打開門走出去丟垃圾時,眼一瞥,瞧見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在她家門口附近徘徊逗留,並且不時的左右轉頭觀探。
那男人身材瘦削,看起來還挺高的,臉上被落腮鬍遮去大半,肩後掛著一隻軟趴趴的布質背囊,十足十的流浪漢模樣。
起初,她並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將他當成路人,慢慢地越過他到巷子口丟垃圾。當她丟完垃圾回來,看見那男人竟然還在,甚至在她家隔壁的門前站定不動時,她才開始察覺不對勁。
陌生男人的可疑舉止,讓她的警戒心瞬間高高昇起。
難道那人知道隔壁紀家,是長年無人居住的空屋?
她不動聲色的緩緩經過他向家門走去,偷偷從垂下的眼睫覷探他的一舉一動。
她正懷疑地盯著他時,男人忽然轉過頭來,晶亮的眼眸與她相接。
四目相對的瞬間,那雙亮得過分的有神眼眸,讓她的心顫震了一下。
那雙眼眸,澄澈得不含一絲雜質。
接著,一團鬍子底下的那張臉似乎在笑,白白的牙齒在須叢間一閃一閃地,像是在對她表示友好之意。
也許,那個男人笑習慣了。但,她袁茹茹可沒有跟陌生人微笑的習慣。
尤其是形跡可疑、在她家附近徘徊不走的陌生流浪漢,對她微笑的舉動更是令她頭皮發麻!
「你……」那名男子突然轉身,舉步向她走來。
袁茹茹一驚,立即衝進門,「砰」的一聲將大門關上。
「等一等……」
她當作沒聽到那人的呼喊,迅速的反手鎖上插鞘。
「小姐……請你開一下門好嗎?小姐……小姐?」門板上砰砰砰的敲擊聲,讓她心驚膽戰,嚇得六神無主。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那個流浪漢不但知道她家隔壁是空屋,還知道她爸媽出門去吃喜酒還沒回來,現在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不然他怎麼那麼大的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聲敲門?
「你做什麼?我家人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再敲門騷擾的話,我就要報警了哦。警察局就在三條巷子外,警察一來,你根本跑不掉。」她用全身的力氣壓住門,強裝鎮定地喊道。
天啊、天啊……她家這裡是死巷底,唯一的鄰居長年來都住在美國,隔壁根本就是空屋一棟,如果他強行闖入的話……
「小姐,我只是想問一下,隔壁的主人是不是姓紀……」門外低沉的嗓音有些笑意,不過卻同時含著一些怪異的抖音,顯得極端虛弱無力,像是餓到體力不濟,沒力氣說話似的。
完了,外頭那個還是個很餓的流浪漢!
袁茹茹的心臟跳得更快,雙手也不自禁的越來越冰涼。
人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最容易狗急跳牆、干下壞事的。不都說饑寒起盜心嗎?
「不是、不是、不是!你找錯了啦!」還來不及聽清楚,她馬上大聲的否認。
嗚嗚嗚——爸、媽,你們快回來呀!
接著,她聽到外面的腳步移動聲。
安靜了一會兒,她以為流浪漢已經死心離開了,正當放鬆的吁一口氣時,門板又突然被人敲了好幾下,惹得她幾乎要尖叫出聲。
「小姐……不對呀,我看了一下隔壁的門牌,明明寫著二十五巷一百八十三號,應該是這裡沒錯呀……」流浪漢再度踅回來,隔著門板中氣不足地喊話。
「不是這裡啦!你找錯了!」想藉故問話、騙人開門嗎?他以為她沒看過大野狼和三隻小豬的故事?
雖然把自己比成豬不是她原來的本意,但是故事裡的小豬,打開門後的下場通常很慘。
咦?不對。故事裡的小豬沒有開門,大野狼還是有闖進去……
那……那是大野狼跟誰的故事啊?三隻小羊?還是五隻?好像有一隻躲進掛鐘裡才沒被吃掉……啊——還有小紅帽的奶奶!
嗚嗚……不管是豬還是羊,連老人家都會被大野狼吃掉啊……
胡思亂想的袁茹茹簡直快哭了出來。
「這樣嗎?那麼請問這裡是不是姓袁……」流浪漢再接再厲的求證另一個問題。
「不是、不是,跟你說不是就不是,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你聽不懂啊?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天啊!他竟然連她們家姓袁都查清楚了?他到底要幹什麼?
袁茹茹的神經快要瀕臨崩潰邊緣。
那個流浪漢怎麼還不走?
「小姐……」顯然門外的人還不死心。
「你再不走,我馬上打電話報警!」她受不了的尖聲叫出來。
門外突然一片靜默,然後,是一陣沉重到幾乎是用拖行的腳步聲,緩緩踱開。
沒聲音了,他走了嗎?袁茹茹先是屏息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接著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努力的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