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還是回去跟他好好談清楚比較好。當初我看那個男的是真的很想好好栽培你,而且你不是都報名參加了什麼鋼琴大賽嗎?半途而廢不是很可惜嗎?」店長站在理性的角度開口勸她。
「是他要我走的,我哪有臉皮回去求他?」
「小寧,那次你在學校被球打昏,他衝過來看到你倒在地上時,緊張得臉色發白,模樣說有多嚇人就有多嚇人。要說他對你沒有真心真意,那是騙人的啦!他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變了性情?又不是被那個東西附身了。」小連也開口幫腔。
「呸、呸、呸!快過年了,不要亂講話!」店長伸手拍了拍小連的腦袋瓜。
「唉呀!」小連委屈地摸著頭。
「回去再跟那個男的講講看啦!辛苦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六月份的那個什麼國際鋼琴大賽嗎?」店長回過頭,繼續開導她。
「他說他不需要我為他參加鋼琴大賽。」唐安寧紅了眼眶。
就是這句話傷她最深。
他的一句話,就把她打人了不見天口的地獄,完全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你當初不就是為了想彈鋼琴,才願意冒險跟他走的嗎?就算不為他,難道你自己不想繼續彈下去?」店長皺了一下眉,似乎抓到了他們之間發生問題的癥結點。
「是他要我走的。」她說得都快哭了,怎麼店長和小連都聽不懂她的話?
「他是為你好。人生是自己的,不是為了誰而活。他叫你比賽你就比賽,他叫你回家你就真的回家不彈了。連店長我也不禁要懷疑,你對鋼琴到底有多大的熱忱了。」厚……他在跟牛說話啊?店長覺得有些口渴了。
「我是真的愛彈鋼琴!我甚至希望能彈一輩子的鋼琴啊!」她握拳哭嚷了出來。
「那你就讓他知道,你是真的想參加比賽眸!他根本不希望你以他的目標為目標,他是要你自己有主見啦!」店長於脆對她翻了個白眼。
是誰跟他說過這個小女生是什麼天才來著?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透。
她抹額的動作頓了一下。
「店長……」她不確定地望向店長。
姜丞並非真的趕她走,而是要她想清楚,她彈琴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他為了母親而彈琴,最後卻又因母親而毀了彈琴的天分,所以他不願意見她喪失自我?
姜丞為了她,花盡了這麼多的心思,寧可被她當成壞人池要助她在辛苦的演奏生涯裡,走得更穩、更長遠?是這樣嗎?
店長以年長的人生歷練對她肯定地點點頭。
唐安寧破涕為笑。
她懂了,她懂了姜丞的恐懼和苦心。
「我要回去找那個笨蛋算帳!竟然用這麼蠢的方法,害我白白掉這麼多眼淚。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又哭又笑,拚命地抹淚眼。
「喂喂一快過年了,不能說那個字啦!」重視年節忌諱的店長,一視同仁地對著她的腦袋拍了下去。
***
「老哥,你真的不跟我回家一起吃團圓飯?我爸他們會很歡迎你的。」李開妍提著行李,猶豫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姜丞。
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姜丞的父親早死,而李開妍的父親雖然已經另組家庭,但除了不減對開妍的疼愛外,對姜丞也一樣愛屋及烏從小便對他照顧有加。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姜丞搖搖頭。
自從唐安寧走了之後,他便高興不起來,臭著臉去人家家裡過節,根本是觸人楣頭。加上他也完全沒心情扮笑臉,所以乾脆一個人過年省事。
反正過年不就是那麼回事?借個名目通宵打牌、吃吃喝喝地肥個兩、三公斤就過去了。
「好吧,那我走了。回來時,我會帶一些年菜給你吃。」李開妍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後,便開門走出去。
屋內一下子變得岑寂,姜丞覺得好寂寞。
他開始強烈地想念唐安寧那張甜蜜的笑臉,還有跟他頂嘴吵架時發光的眼神。更讓他想念的,是她端坐在鋼琴前認真彈奏的迷人神情。
她可以無憂無慮地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是他羨慕無比卻又無法達到的境界。
「笨瓜!你快點想通,然後回來找我。我好想你!」姜丞吐了一口氣,重重地將臉埋在掌心裡。
屋裡寂靜的氣息幾乎讓他喘不過氣,於是他抓起鑰匙和外套,打算到人多的市區去晃一晃。
開著、開著,姜丞發現自己竟然開到了第一次見到唐安寧時的那家便利商店前。
據開妍告訴他說,安寧又回來這間便利商店打工了。
他將車停在店門口,小心地對內觀望了一下,很失望地發覺到,唐安寧並不在裡面。
「她今天休息嗎?」
強大的失落感籠罩著他,讓他再也無心逛街,於是又悶悶地開車回家。
沒想到,當他將車停在家門口時,竟然發現她正瑟縮地坐在門口的階梯上,冷風吹得她全身抖抖抖地,她則不斷地用嘴對著雙手呵氣。
他很快地衝到她面前,覺得心臟都擰了起來。
「安寧?」他的眼睛貪婪地看著想念已久的甜美臉蛋。
唐安寧還在不斷地作自我建設,還沒想好見到他時該說什麼話,還沒凝聚全身的勇氣按下門鈴,所以,他突然出現在眼前時,讓她著實愣了一下。
「啊……晦……」她怯怯地望著他,不自然地露出笑臉。
「你怎麼來了!」他一說完馬上在內心暗罵自己。
笨!他的嘴怎麼這麼笨,問得好像不希望她來似的,萬一又把人趕走了怎麼辦?
「我……我是來找你……哈瞅!」嗚嗚嗚—一好冷啊……她一邊發抖,一邊吸鼻子。
「你的臉好紅,在這裡吹多久的風了?」他皺起眉。
「臉好紅?我不知道,我只感覺頭有點暈暈的。」她反射性地將手抬到兩頰捂著。
他上前去,大手擱在她的前額,被她額上的熱度嚇到。
「搞什麼鬼?你在這裡站多久了?」他緊張地握住她的雙手,發覺她的手竟然冷得像兩根冰棒。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