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珍小築之中有他牽掛的人、有他深愛的女子,卻也有傷他至深、讓他心碎的慕容晴川。想起白天兩人的針鋒相對,上官知禮不由得一陣心痛,他說了多少違背心意的話,只為了深深的刺傷她。只是刺傷了慕容晴川,所有的痛苦又都加重了百倍力道反擊回他的身上。
他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叢珍小築。從負氣而出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他多想掉轉回頭,緊緊的抱住慕容晴川,向她說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告訴她尹芳萍怎麼比得上慕容晴川,她才是上官知禮此生唯一的真愛啊!
叢珍小築的大門被打開了,魏秋容神色驚惶地走出。
「三更半夜,要上哪兒去找大夫呢?」她沒了主意,想到渾身滾燙、正發著高燒的慕容晴川,便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上官知禮心中陡然湧起一股不祥的念頭,他由夜色中現身,正欲開口,不料魏秋容乍見他,竟彷彿見到救星由天而降一般,喜極而泣的驚呼一聲,「上官公子?!是你!謝天謝地——」
「發生了什麼事?晴兒……」
「小姐吹了一夜的冷風著涼了,正發著高燒呢!我——」
「啊?!晴兒……」上官知禮聞言,一顆心幾乎跳出胸口?立即舉步朝叢珍小築飛奔而去。
第七章
「晴兒——」
上官知禮一步也不遲疑地衝進了綺羅軒,來到慕容晴川的床邊。
即使正處於昏昏沉沉的精神狀態下,慕容晴川仍然清晰地聽見了上官知禮的聲音。
這個讓她傷心欲絕、殘忍無情的聲音,她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
「你……」慕容晴川感到渾身滾燙,掙扎著撐開了眼皮,看見了上官知禮模模糊糊的臉,「你來做什麼?滾!你滾!我不要看到你——」她使盡全身的力氣哭喊,自己以為喊得驚天動地,不料實際聽來卻是有氣無力,聲若蚊蚋。
「晴兒……」伊人憔悴的病容、涕泗縱橫的臉龐,讓他心如刀割。上官知禮心疼萬分地撫上她正發著高熱的額頭。
「不要碰我——」慕容晴川撇過了頭,不知由何處生出一股力氣來,她用力將棉被往上一扯,完全蓋住自己的臉。「你滾,我討厭你,恨死你了!你又回來做什麼?」
「晴兒,你病了,讓我看看你——」他既焦急又心疼,想要掀開被子安撫她,但慕容晴川卻抓得死緊。
「不要你管!我就是病死、悶死,也不關你的事。你清純可愛的芳萍妹妹那麼好,就滾回去找她啊!又來理我這個既虛榮又會賣弄風騷的壞女人做什麼?」她哭得聲嘶力竭,將心中所有的委屈、憤怒、痛苦一古腦兒地傾洩而出。
「晴兒,你聽我說——」這彌天的誤會他非解釋清楚不可。
「不聽——不聽一…」慕容晴川緊緊地扯住棉被不肯放手,倔強地蜷伏其中。這是她唯一的保護罩,可以讓她著不見那個傷害她、欺負她的壞男人,就算悶得自己呼吸困難、頭暈眼花,總也比讓那惡質花心的上官知禮看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好。
「晴兒,你不怕悶死自己嗎?」瞧見病得奄奄一息的慕容晴川居然還倔強的將自己悶得密密實實,他實在不知道該憐惜還是該生氣?
「悶死就算了,讓你稱心如意,又不勞你替我收屍,也不用你祭拜我、不要你造墳,不——」
「你鬧夠了沒有?」對於她任性的胡言亂語上官知禮忍無可忍,突然怒喝一聲,用蠻力掀去了她蒙頭的棉被,慍怒的瞪視著她。慕容晴川被他陡然發出的怒喝聲嚇到了,淚眸盈滿驚疑恐懼,怔怔地望著他。
原本滿腔不耐與慍怒的上官知禮一接觸到她鬢髮散亂、涕泗縱橫,脆弱蒼白的病容,所有的怒氣登時化為烏有,他只感到好心疼、好心疼。
「晴兒,我……」上官知禮愧疚地垂下頭,慕容晴川正發著高燒,他居然還狠心凶她。
「哇——」她突然伏倒在枕頭之上嚎啕大哭,「你凶我做什麼?我又沒有要你來理我——」
她的哭聲令上官知禮無比心痛。「晴兒,你別哭……我不是真心要吼你的,我是心急你的病——」
「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又不是你的誰,病死、痛死、哭死都與你無關,你去找你的芳萍妹妹啊。」慕容晴川哭得更大聲了。
「你——」上官知禮挫敗地低吼一聲,他將慕容晴川一把拉起,緊緊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慕容晴川,你給我聽清楚!我和尹芳萍之間清清白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騙子!我不相信你!」她掄起拳頭,哭著在他身上一陣亂捶。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好!我立刻就——」上官知禮舉起手,竟然真的就要往自己的胸腔挖下。
「不要啊——」慕容晴川驚呼,緊緊地抱住他。
「晴兒,你雖然恨死我,卻仍然愛我、捨不得我死,對不對?」他溫柔一笑,緊緊地抱住她,輕拂著伊人凌亂卻仍晶亮的秀髮。「傻晴兒,你要我說多少次才肯相信呢?我只愛你一個,全天下的女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溫柔的話語讓慕容晴川心底起了一陣輕顫,她自他懷中抬起螓首,雙眸含著盈盈淚光, 「可是……你……你罵我是妓女……」
「我沒有。」上官知禮心疼地摟住她。
「你有!你說我像個妓女,被一群男人包圍在中間……」
「原諒我,晴兒……」上官知禮不知該如何彌補他失去理智時對她所造成的傷害。「看到那麼多的男人將你團團圍住,我嫉妒得快瘋了,才會——」
「你嫉妒就可以罵我妓女,那我嫉妒是不是也可以罵你?」
上官知禮失笑, 「好,你要罵、要打、要殺、要剮都可以,就是千萬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托起她蒼白倦累的臉蛋,他憐惜的說道:「晴兒,看見你發著高熱、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我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