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起,她覺悟了,不願再姑息類似的殘酷,漸漸收藏起對他的愛與關懷,隨時準備背過身去,逃離他遠遠的。再待在展司漠身邊,恐怕她會軟弱一輩子,最怕到頭來傷害她最愛的家人,淪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真的,該了結了。溫楚費盡一己之力撫平波濤蕩漾的心湖,和展司漠攤牌需要有很大的勇氣。
「我有話告訴你。」她掩下眉睫,冷然的不以商量的口吻矮化自己,喪失在展司漠手裡的東西已經那麼多了,總得留一點給自己。
懶閒地夾下煙,展司漠側身睞她,性感的嘴淡淡吐出一縷煙霧,「小姐,你以為你要說的話我會有興趣聽嗎?」
她管不住脾氣,衝口質疑,「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比路邊拉客的流鶯還要高級一點的應召女郎吧!我想。」不假思索地反唇相稽,展司漠嘲弄的黑眸毫不留情地燒灼持續失溫的面頰。
不!死白的嘴唇顫動得厲害,溫楚痛苦的閉上眼,別開臉。他為什麼要那麼殘酷?
時間在亙古的沉默中凝結了……
溫楚難受得說不出話,展司漠則懶得開口,僵凝的氣氛比充滿火藥的氣氛更令人心慌。
溫楚勉強柳下悲憤,顫聲打破沉默,「現在幾乎全台灣的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再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展司漠明知道他在外的名聲有多響亮,卻硬是推她跳下這潭污水中。這樣的報復很徹底,徹底得讓她無法在台灣的上流社會立足,連帶的溫家人也不能。
他到底想怎麼樣?逼她離開台灣嗎?
展司漠舒懶地躺平身子,大剌剌地面對她冷笑,「我的目標是全世界。」
「展司漠!我並不是沒有脾氣的人。三年了,如果我真欠你什麼也早就還清了。」她竟然在輕賤自己的感情?!溫楚氣得全身發抖,轉身要下床。
悶笑著捻熄煙,他疾速撐起身,一把將她拉回懷裡,讓她緊緊趴在身上。
「我說過,這輩子我們將會扯不完。」
粗淺帶魅惑的鼻息有意無意搔癢溫楚敏感的脖子,她臉色酡紅,奮力想翻下身。展司漠殘酷地笑著,一手輕輕鬆鬆抱住她扭動的嬌軀,另一手則邪惡地探進她裙內……
「放開我!」憤怒的小臉被那只色淫的大手拂熱,溫楚瘋狂地掙扎,一心想逃脫。
「你越來越懂得誘惑男人了。」停在美臀的大手用力一壓,展司漠讓她去感受他勃發的慾望,那是她無知妄動的結果。
「那……那得多謝你。」她憤然咬緊下唇,小心不讓已被挑起的情慾嚶嚀出聲。
經過他兩年來的調教,溫楚當然知道再下來會是怎樣的情纏。她死命抗拒,無奈薄弱的意志不夠堅強得捍衛自己,待展司漠抱著她易位,激狂地吻上她時,滾滾沸沸的激情已沖涮得地無法思考。
「不必客氣,我只是造福人群何已,恭喜你丈夫了。」下掩的長睫毛因訕笑而翁動,展司漠正眼俯視她,眼神冰冷且殘酷。
這個惡棍竟敢把她當妓女看待!溫楚怒目圓瞪半晌,氣得頻頻扭動身子,無奈薄弱的氣力怎麼也掙不過一掌就能捏碎她的男人。她直掙扎到喘息如牛,展司漠閒適的姿態也沒動過半分。
力氣贏不過他,又不能忍受他那張猙獰似惡魔的嘴臉,溫楚怒火中燒,索性別開頭。
展司漠好脾氣的勾回她的臉,陰沉的臉色有加深的跡象。「你該感謝我沒有釋出心底那股原始的蠻力把你給宰了。」
背脊滑過一抹寒顫,冷得溫楚直打哆嗦。展司漠看她的眼神永遠像現在一樣凝結著寒冰,她竟曾癡心妄想從中得到一絲感情饋贈,她一定瘋了!
「為什麼我救了你,你卻恨我入骨?」她至少要知道這個。
這三年問了何止千遍,他總是不理不睬。當年只隱約知道自己太魯莽,害他當眾丟臉,嚴重傷及自尊。可是就算他當時不知道那是為了救他,後來小雁的來信明明也提到他知道事情始末了,不是嗎?
難道她立的功抵不過犯下的錯?
「恨你入骨?有這麼嚴重嗎?」展司漠皮笑肉不笑,撥開覆眼的濕發,水珠沿著髮梢滴進溫楚澄澈的眼底,漾出一片水汪汗的晶璨色澤。
「當時我只能那麼做,為何你蠻不講理,硬要恩將仇報!」她眨出水珠,緋紅臉蛋頑固地對上他醉人的俊容。
「恩將仇報?」冷眸鬱鬱地蒙上冰霜,展司漠下顎一抽,咬牙切齒將心中堆藏已久的怨恨一字字列出,「天真的小姐,救人以前你必須先弄清楚那人願不願意被救。」
這麼說……他根本不想活了!溫楚震驚得無以復加,壓根沒料到答案竟是與她揣測的相去十萬八千里。原來當年那癡情漢的一刀正是他所需要的,她不僅多事的毀去他一了殘生的佳機,更害他痛苦萬分。
「這不公平……」她失神的喃喃自語,難以承受展司漠曾經厭世的事實。
「不公平?!」展司漠狂怒,「從你插手管閒事開始,世界已經沒有公平可言。」
「我並不知道你不想活了啊!」溫楚理直氣壯地昂起下巴嚷著。
「好啊!你現在知道了。」他氣沖沖起身,翻找書桌抽屜拿來一把瑞士刀塞給她,而後指著自己的胸膛,咆哮道:「刺啊!朝這裡用力地刺下去,補回三年前那一刀,這是你欠我的!」
輕巧的利刃忽然變得像千斤重般,重得溫楚拿不動。老天,她不能忍受這個……溫楚痛苦的閉上眼,掌心的小刀也跟著抖掉。
下午和父親一番腦力激湯,徹底惡劣了展司漠的心情,他不放過她,死死的將身子疊上嬌軀,嘴巴緊貼住她耳畔,猛對那只泛紅的耳根吹氣,「來啊!儒夫,對準這裡用力刺下,快!」為什麼他要饒過欺他、傷他的人?他們全都該死!
他何必如此偏激呢?「難道……三年後的現在,還是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羈絆你心,讓你對這個世界產生一些些留戀嗎?」溫楚徐徐睜開眼,澄亮的眸底是全然的憐憫與心疼,早忘了攤牌之事,腦中印滿他憤世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