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驗明正身?」柔滑如絲的嗓子遠不及深幽的眼神來得誘惑人。
溫楚冷不防被唾液噎著,邊嗆邊狠狠瞪他,隨即按開電梯疾步走出。
「我和未婚夫約會,你也要跟來?」看他緊緊的倚她而行,她怒由心生,卻不由自主慢下腳步,體貼他曾經受創的右腳,並希望抬出子強來,他能知難而退。無論對他是否舊情難忘,為了爺爺,她都不可能重回他懷抱。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當然也不。」強行摟住她的腰,他厚顏地揄揶道:「我可以問他什麼時候請我喝這杯喜酒嗎?」
掙不開箝制溫楚已經很惱,現下又聽他這麼一問,不禁氣岔,索性別過臉不理他。展司漠表面上雖然笑笑地說,私底下卻已決定跟去。她奈何不了他,為免邵子強被這只惡虎嚇著,她只得取消今天的聚會。
本想放子強自由的,看樣子他只有再委屈幾天了……
***
自動門滑開,氣派的辦公大樓走出一位神采飛揚的大男孩,坐在吉普車上的人懶態依舊,略示禮貌地除下墨鏡。
「邵子強。」
一件藍色襯衫搭配黑色牛仔褲,邵子強展現的青春活力依然令人炫目,聽到有人喚他,他立在紅磚道上納悶地左顧右盼。
「這裡。」展司漠揚揚手中的墨鏡,大男孩總算注意到他。
邵子強走過來,納悶地打量他,「你是?」
「上車。」展司漠戴上墨鏡,冷淡地邀請。他這張俊逸、無憂的臉龐,在夢中曾被他打得鼻青臉腫不上一次。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基於安全考量,加上這名氣質卓然、冷傲的陌生人看他的寒瞳隱約泛出陰蟄的幽光,即使他是個一百八十一公分高、剛服完兵役回來的有為青年,看這態勢還是會膽戰心驚。
展司漠返到駕駛座旁,左手邀請地比比駕駛座。
「你會……開車吧?」邵子強猶豫不決的樣子惹他不快,展司漠嘲弄地揚起嘴角,故意遲疑了下。
這種問法簡直侮辱人,邵子強經不起他這一激,打開車門姿態優美地跳上車,熟稔地發車上路。
「呃……」
「叫我展司漠。還有,盡量撿不塞車的地方去。」展司漠懶洋洋地抬起手枕頭。
邵子強震懾於冷漠俊容下的威儀,二話不說,領命往最近的木柵山上開去。最後在貓空選擇一間幽靜的茶坊泡起茶時,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乖乖順從這個人的意思跟了來,而且還得辛辛苦苦的泡茶請他品嚐。因為一踏進門,這人就把話先說在前頭,他完全不懂泡茶這玩意,所以他得自己看著辦。
真是……莫名其妙。倒掉第一泡,他邊沖水邊嘀咕。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溫楚解除婚約?」假裝沒聽見大男孩的自言自語,展司漠抽著煙,目光犀利地留意他的反應。
在他瞬也不瞬的注視下,顯得手足無措的邵子強,直覺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們會解除婚約?」
冷笑兩聲,彷彿他的問題太幼稚,展司漠捻熄了抽不到三口的煙,挑起毛豆吃著。直到這一刻,邵子強才隱約猜出他是誰。
「你就是那個糾纏楚楚的男人?!」邵子強清亮的眼中出現敵意,再怎麼說溫楚是他的至交好友,就算兩人訂婚只是煙幕彈,沒解除婚約前他都有義務保護她。
原來溫家是用這種話套住他的心,他的指責回答了存在展司漠心中已久的疑惑。
「誰說我和楚楚會解除婚約的?」血氣方剛的男孩挑鱟地問。
「我說的。」賞臉喝光他沖好的茶,展司漠沒得商量的口氣。
自動幫他注滿杯子,邵子強有些怕了他的氣勢,可是溫爺爺的懇求之聲言猶在耳,他不得不強撐起未婚夫的架子應付。
那年飛往美國和楚楚訂婚後,他就回台灣唸書,因為懶得向大吵大鬧的愛菁解釋,兩人因此決裂。過後不久,他接到愛菁希望重修舊好的電話,原來是楚楚在美國聽說他倆的事,特意打電話苦口婆心向愛菁解釋了一星期之久,愛菁這才釋懷回頭找他。那一刻他總算明白溫楚是真的只拿他當同學對待,並非是愛菁卡在中間的緣故,而之後因相隔兩地罕有聯絡,他對溫楚僥存的一絲癡心妄想,便漸漸淡化成單純的友誼。
大學畢業後,他和愛菁因個性不合而分手,溫楚提起解除婚約之事,他無所謂地應允。沒想到事隔不久,溫爺爺來電與他長談了一番,希望他暫時別解除婚約,只因有個男人正癡纏著楚楚,而他年老體衰無力保護孫女。老人哀求的口吻激起他的正義感,於是他一口應允,並答應除非溫爺爺親口取消婚約,不然他不會答應解除,反正他還年輕,不急著定下來,有沒有婚約對他來說都無礙。
如今癡纏溫楚的男人找上他,滿腔熱血的他打算豁出去,無關諾言的實踐與否,總之是下意識的反叛行為。
「我和楚楚既然訂婚了,當然有結婚的打算。」邵子強咕噥著,專力於泡茶,不太敢迎視那深不見底的瞳眸和嚴酷的臉孔。
「要不要印證看看?」展司漠端起小杯子在鼻前嗅了嗅。
「印證什麼?」邵子強傻不愣登地放下茶壺。
「看你娶不娶得到溫楚。」
他怎會覺得這個男人太過輕柔的聲音不是好預兆?自動自發將他飲光的杯子移來注滿,邵子強愣愣地品味其中的含意。
「如果我能呢?」這人來意不善,他得替楚楚擋掉,邵子強義氣地決定。
展司漠蹙眉,發現自己激發出他的挑戰欲,於是他冷了臉,不準備壓抑心中的怒意和不是滋味。
「我自然會給予祝福,」他先君子的笑得人冷到骨子裡,散漫的眼神才冷酷一凜,「然後你得有一輩子戴綠帽子的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這話問得綿軟無力,邵子強被那張冷臉上的暴戾之氣嚇飛了三魂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