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戲看,不看多可惜。敗下陣後心情煩悶得很,總得找點娛樂來消遣。」展司漠擺手要他們隨意,逕自搬了張椅子到牆角落坐,交疊雙腿認真地凝視他們。「請隨意,別讓我影響到你們。」他柔聲催促。
「你給我滾出去!」一直以為再見面時,他會從兒子挫敗的臉色釋出一些怨氣,沒想到他依然故我,損失一筆生意對他來說和少吃一頓飯的差別並不大。難道……展中延臉色死白地看向輕顰淺笑的溫楚。
會嗎?會是為了這個小女孩嗎?
「遵命。」展司漠當個順從的好兒子,拉了溫楚就走。
「站住!」展中延喝道。
展司漠頗為無奈地煞住勢,「父親,你的命今反反覆覆,實在讓人為難耶!」
當場見識到展氏父子的交鋒情況,溫楚才驚異地發覺到,展司漠對她真的太仁慈了,並暗暗發誓絕不要成為他的死對頭。
「司漠……」溫楚扯扯他,並回頭同情地望著展中延,只見他老臉發青,於是她試圖打圓場,「展伯伯,司漠的股權由我們平分,如果之前商議的條件沒問題,那麼我們就依照原訂時間正式在徐氏大樓簽約。」
展中延不將她放在眼底,眼睛直直地對上兒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反正你贏了,我這人可是很有認輸的風度。」說著,展司漠拉著溫楚移步向外。
「司漠,他到底是你爸爸呀!」小跑步才能跟上他行走的速度,她又再一次恨起自己的腳太短。
「別開玩笑了。」
唉……
一直到被他拉上車,載回他的別墅,溫楚還在感歎著。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醞釀什麼?」溫楚拉住他,不讓他下車。她又不是呆瓜,怎會不知道展伯伯心中的懷疑,連她自己都覺得他不可能為了展阿姨輕易認輸,如果由剛才他和展伯伯對峙的場面來研判的話。
展司漠鬱鬱地看著她,不復以前喜歡損人的譏誚面容似乎心事重重。
他不會告訴她,他加入這場戰局完全是猜到父兄能耍的手段就那麼一招,更仁慈地放過父親,沒讓他知道他早在當年就知道溫家老爺和他的交易。如他所願下場和他較量,他想要的獎品不是這件大工程,而是溫楚的心意。
由父親的怒容,他可以猜到溫楚給了他什麼樣的答案,他很高興溫楚氣雖氣,仍然執著於他;就像他雖不服溫老爺嚴苛至幾乎不近人情的要求,仍然不吭一句承受了一千多個日子。
只因為當溫楚深情款款地在他耳邊吐露愛語,然後決然遠去,他的心就開始存在著她的影子。曾幾何時恨她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她的影子竟已不知不覺滲透進他的骨血裡,成為他精神上的支撐。不想讓她佔有那麼重要的位子,她卻已經悄悄進駐,在他完全疏於防範,只曉得要折磨她的時候。
因為太在乎她,所以會怕,怕父親離間得太徹底,怕對自己仍抱持觀望態度的溫楚會縮回殼裡,不讓他接近,所以他像個十七、八歲初嘗戀愛滋味的毛頭小伙子,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刻也待不住,急急跑了來。
只能遠觀不能親近實在是折騰人的酷刑,最可笑的是,他居然為這個小妮子守身了三年。就因為整件事來得太突然、太荒謬,而他又無法制止,因此他不許自己一無所獲,這場遊戲的最終目的,溫楚必定得入他甕中,他才會甘心啊!
眼中閃動著決心,展司漠溫柔地抱起她,拾級走上前廊。「你的婚約我幫你解決了。」
「什麼?」離地的高度使溫楚害怕,她緊緊環住他,不太敢分心。
展司漠被她惶恐的模樣逗笑,一掃陰霾,打開門跨入大廳——
客廳中剛度完蜜月回來的小倆口,並坐在客廳等主人回來,沒想到有了意外斬獲。
「喂,新婚燕爾的是我和小雁,怎麼你們比我們還恩愛?」唐品謙戲謔道,一旁的展素雁實在太高興,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由光燦的太陽下回到屋內,眼前只有兩國黑影在跳動,溫楚聽出是唐品謙的聲音和展素雁的笑聲,不禁羞紅了臉。
「快放我下來。」她壓低聲音對展司漠耳語道。
依言放下她,展司漠自在地拉她並坐,溫楚在新婚夫婦興味的眼光逼視下,如坐針氈。
「小雁,我們到外面走走。」不容笑不可抑的好友拒絕,溫楚硬將她拖出。
展素雁度完蜜月回來,儼然成了恬靜的小熬人,溫楚看得直感欣慰。
「楚楚,你知道二哥和你爺爺約定的事,所以原諒了二哥是嗎?」她狐疑的眼中有著難掩的興奮和釋懷。
「約定?」
「原來你還不知情。」展素雁聽到她疑惑的聲音更高興了。「聽溫奶奶說,其實三年前二哥就曾追到美國找你了。」
不可能!溫楚目瞪口呆,心中直呼。
「還說溫爺爺氣二哥,不准他接近你,所以這三年來二哥每個月會固定飛去美國三天,目的只是為了看看你。」看到好友的淚水撲簌簌直下,展素雁拿出準備好的面紙幫她拭淚。
「騙人……」溫楚嗚咽。難道有好幾次在校園裡,她以為因為思念過度看到的幻影真是展司漠?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溫爺爺嘛!」
「是品謙哥告訴你的吧。」溫楚又哭又笑,嗔責地白她一眼,「奶奶和爺爺同仇敵愾,絕不會出賣爺爺。一定是為了這個,你們才會專程回來吧。」
展素雁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因為哥哥好面子,絕不會向你坦白這些,所以……」
所以說是真的了!淚水洶湧地奪眶又出,溫楚抖顫著下唇,站在庭院裡痛快地將所有的傷心與委屈隨著泛流的淚水一古腦流出,哭得無法自持,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摟入那具結實的胸膛,無條件吸納了淚水,她還是只能抽抽噎噎流著永無止盡的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