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求助地望向其他幾位大哥哥,直到他們紛紛對她擠眉弄眼,保證力挺到底,她惴惴不安的情緒才鬆緩了些。
「我二十歲的生日願望只有這個。就這樣,沒有其它事情,希望各位哥哥有空可以過來找我和冰樹聊……」
碰!
「我的『電視冠軍』!」緋郎猿掩頰尖叫,率先發難;「力齊!你爸我一腳踹死你!你別跑!我幫秀兒搬家一整天,就等這頓了,你不僅把我的晚餐槌掉,還一拳把我對秀兒的心意捶掉!他奶奶的!我不揍你還有天理嗎?我費盡苦心,特別從日本請來冠軍師傅為秀兒做的蛋糕!你給我賠來!別跑!」
「夏秀!你給我出來!」力齊猿向左疾衝,企圖將躲在寧一猿與揚平猿銅牆後面的小叛徒給揪出來。
「你才給我等一下!」少懷猿與七英猿一人一手,架住怒不可遏的力齊猿,小玄猿則小心地終於切進暴風半徑?從身後架住蠻力扛發的哥兒們。「當著我們六個人的面叫走我們罩的人,你也要問過我們的意見!」
「捶他!」美食至上的緋郎猿殺聲震天。「揚平,讓我補一拳!我的蛋糕!」
夏秀瑟縮身子,躲在展力齊的生死至交身後,緊抓著兩猿不敢放手;臉色死白的寇冰樹則躲在夏秀身後,死抱住她不敢鬆手。
七月酷夏的晚餐時分,焚風吹起時,七男二女在展家的老房子大玩老鷹捉小雞。火氣怒氣纏成一氣,七名血性壯漢最後打成一團。
激烈格鬥兩個小時之後,勝負揭曉,展力齊雙拳難敵六隻蠻猿,慘敗在地,粗喘聲又濃又沉。
「你沒事吧?力齊哥哥。」夏秀怯生生地湊近平躺在草坪上的傷兵,探頭望著沉默以對的展力齊。
冷冰冰一掃上方的小小臉蛋、晶亮大眸、紅艷唇辦,展力齊迅速別開眼,心神強烈悸動。有一瞬間,他依稀看見姑婆芋下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蛋,那是當時年紀還好小好小的小娃娃……懵懂無知,需要人仔細看著,不是面前這個翅膀長硬就飛走的叛徒……
展力齊眼神陰鬱,對夏秀心法的詢問充耳不聞,排開她,抱著肚子爬起來。腳步不再輕捷,朗闊,他忍痛拖著被踹得很慘重的雙腳,進屋拿鑰匙。
「力齊哥哥……」夏秀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走出透天厝的小院子,在大門口猶豫地站定,不敢再跟過去,怕被心情欠佳的猿人硬抓上車。「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臉色更陰沉的人滑進銀灰色賓士,甩上車門。夏秀於心不忍,終於尾隨了去,展力齊始終不發一語,撇下她,獨自飛車離去。
「力齊哥今天沒有罵人耶,」寇冰樹害怕的跑到夏秀身邊,挽著她。
坐在院子舔傷的猿群中,有猿咕噥:「那傢伙氣爆了……」
寧一與小玄子左右夾攻,低下猿身,嘻皮笑臉地逗著返回透天厝的兩女生。
「不錯嘛,秀兒沒哭,很有骨氣,很堅強。」
「是呀。」夏秀堆起虛弱的笑。比起死別,這種事真的沒什麼好掉淚的,而且這裡離展家並不遠,新、舊北投之分而已。想念他們,坐捷運只需幾分鐘就到了。
「好了,別舔了,偶爾一點傷有益身體健康。」兩個小女生進門後,小玄子帶頭吆喝眾兄弟。「快把地上的東西收一收,時間一過就沒意義,我們趕快切蛋糕。」
「蛋糕?」眾猿頓住舌頭,疑惑地瞪向樹下的白色爛泥團,以及旁邊一隻正在表演徒手捉泥吃的餓猿。「媽的,那個爛糊怎麼切?你切給我們看!我們雖然很餓,但是我們不像緋郎,我們餓得有尊顏,再餓也不食地上爛食。緋郎,你別吃了啦!厚!力齊說的對,你真是丟人現眼!吃相這麼不爭氣!」
「雖然從緋郎的吃相,完全看不出他有智商可言,但他真的做到了。」小玄子對餓猿豎起大拇指。「這改變也許並非一夜之間,但兄弟們,緋郎真的辦到了。」
「他那個蠢樣子……能幹出什麼名堂來。」眾猿不忍卒睹,紛紛撇開眼。
「所以我才說別小看沒智商的人,有時候,他就是會在適當的時機做對事情。」
唔?焦點猿從爛泥堆旁猛抬起頭,雙掌捧泥。
「小玄子,你的意思是?」
「是的,廚房還有一個吃到飽吃到死都吃不完的大蛋糕,電視冠軍做的。」
「緋郎!有你的!繼續吃沒關係!我們今天會試著不再以你為恥!」眾猿齊身跳起,以驚天動地的快速收拾殘局。「你繼續吃!不用起來了!這些我們來收就好,你不必起來,真的,請你務必繼續吃,別讓我們感到愧疚!」
「另一個蛋糕,一定緋郎哥哥自己要帶回家吃的,他很喜歡甜食。」夏秀對寇冰樹笑笑解釋,轉頭,看見她入神地凝視為了搶奪蛋糕撞成一圍的壯漢們,笑容滿面,雙陣卻浮動著淚光。「冰樹?你怎麼了?」
「喂,你們輕手輕腳一點,把人家剛從山裡來的小娘兒們嚇哭了。」在走廊糾葛不清的四猿聞聲,抬頭齊望寇冰樹,嚇了她一跳。
「不是的,各位沒有嚇到我,我是突然想起……」寇冰樹匆匆望了下夏秀,眼中的憂悒一閃而過,她開朗地盪開笑容。「我沒事,先進去幫忙清洗。等一下要繼續幫小秀慶生哦。」柔柔交代完,轉身進屋。
「樹兒膽子好像也很小,我們只不過稍微表現我們的兄弟情深,她眼淚就飆出來了。」七英挪好餐桌,神情落寞道:「為什麼我們身邊的女生都膽小如鼠啊?我們明明很照顧女人家的,和弱質娘子軍一起行動的時候,我們很體貼,不會因為她們中途不想攀巖了,就丟下她們,或是叫她們自己回去啊。」
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義,跟體貼好像沒關係吧?夏秀保持緘默地挪著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