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爹不喜歡雷廷昭……」孫拂兒的心一陣揪痛,她一直天真的認定,只要她喜歡的人,爹便不會討厭才是,怎知……
「恐怕是如此。」她不能再縱容拂兒了。「拂兒,從今以後,你不得再到舞榭去。」必須阻止這件事擴大,把她和雷廷昭隔開將是最快且最好的方法,必要時,她得考慮將拂兒送走。
「你不能這麼做。」孫拂兒猛烈的搖著頭,「青青,我真的……真的喜歡他,你替我向爹說情好不好?」她放下尊嚴,拉下臉來哀求道。
「老爺若知道一定會勃然大怒,我不能這麼做。拂兒,你一定能諒解的對不對?」趙青青面帶愁容的瞧著她,盼能看到她點頭。
「青青,我不能諒解也無法理解。」轉瞬間,她柔美的笑顏成了冷冰冰的怒容。「我要親自問爹,除非聽到他親口說出,不然我絕不背棄我們的諾言。」
「拂兒,他對你真的很重要嗎?」從不曾見過這麼冰冷的拂兒,趙青青有些害怕了。她不會……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事吧?
孫拂兒不曉得雷廷昭對自己究竟算不算重要,她從未靜下心來仔細的想過這些,只知道和他在一超時,除了生氣以外,根本沒有別的感覺。
「別問我這個問題,我要上汴京問爹去。」她倔強的繃著臉。
「拂兒……」趙青青為難的喚著。
孫拂兒忽然哀怨的斜睨著她,兩行清淚緩緩的滑落白皙的臉頰,「爹一定會同意的,對不對?」她為何流淚?難道雷廷昭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經超過自己所願承認的?
趙青青見狀,趕緊摟著她,安慰道:「拂兒,別想太多,你爹再一個月就回來了,到時我會幫你求情的,或許事情會有轉機。」
「真的?」孫拂兒心裡明白,一旦她爹決定的事,絕沒有人能改變。
「真的。」她們都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趙青青瞭然的看著心有慼慼焉的拂兒。
唉!拂兒誰不喜歡,偏偏去喜歡雷廷昭,這下子她的婚事可真是多災多難了。
※ ※ ※
才多久沒見面,拂兒姊似乎變得很不一樣了。趙綿綿拿著繡布,無心刺繡,只對那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低頭專心刺繡的孫拂兒,感到不解。
孫拂兒有一針沒一針的紮著布,腦海裡浮現的淨是雷廷昭那風流又不入流的不正經模樣。唉!才三天沒見到他而已,自己居然覺得言語無味,生活無趣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念她?
「拂兒姊。」趙綿綿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地喚著她。只見拂兒仍不為所動地低著頭刺繡。
他一定不會想念她的,他的紅顏知己那麼多,哪有空理她?說不定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已經離開「旋舞榭」了。唉!她教紫姊騙他她有事回家一趟,根本就是多餘。孫拂兒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見她氣憤的紮著繡布,趙綿綿不禁擔心了,她是不是有心事啊?
「拂兒姊。」她稍稍提高聲音。
枉費她為他流那麼多眼淚,還直想上京城去找爹評論,這個沒良心的傢伙,現在不知流連於哪個姑娘的懷裡了。不行!今晚得去找他,看看他是否真如她所想的一樣下流。如果真是的話,那麼這種夫婿不要也罷!孫拂兒下定決心的想。
「拂兒姊。」她的臉色怎麼忽紅忽白,一會兒咬牙、一會兒切齒的?青青姊又不在,繡房內只有她們兩個,萬一拂兒姊忽然有個什麼,她該怎麼辦?「拂兒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趙綿綿鼓足了勇氣,遲疑的拉拉孫拂兒的衣袖。
「啊!什麼?」孫拂兒回過神,見到她擔心的樣子,再順著她的日光移向手上的繡布,哇!簡直是花團錦簇,各色的繡線都纏成一團,她已忘記當初想繡的是拂曉,還是夕陽,反正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抱歉,綿綿,我人有些不舒服。」她儀態萬千的舉起纖纖玉手比比腦子。
趙綿綿著迷的望著她優雅的舉動。哇!拂兒姊不愧是大家閨秀,瞧她那娉婷嬌美、丰姿綽約的模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所散發出的萬種風情,難怪爹爹成天要她學學拂兒姊了。
「拂兒姊,我差人去請大夫來。」她急忙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不!」孫拂兒忽然失態的大吼,嚇了趙綿綿一跳。見她目瞪口呆,孫拂兒趕緊又擺起儀態萬千的姿勢,笑吟吟的說:「我是說……這只是一種心病,這心病得用心藥醫,你請遍名醫來也沒用的,呵呵呵。」原來笑也能這麼虛偽,孫拂兒偷偷的揉著嘴角,吐吐舌頭。
「哇!拂兒姊好厲害,連醫理都懂。」趙綿綿明亮的圓眸頓時燃起兩簇崇拜的火花。
綿綿年紀還小不懂事,家人又保護得太過火,不像她東奔西跑,所以見識比較淵博。不過做人必須厚道些,不能光明正大的笑人家,這樣會嚴重的挫傷人家的自尊。孫拂兒扶著額頭,雖不敢相信綿綿會說出這種話,但仍不忍心笑她。在綿綿的心中,恐怕除了天仰哥外,別的事她都不聽、不聞,也不問了。
一想到天仰哥,拂兒不免憶起這些天他看自己的眼神,總是陰沉中帶著懷疑,偶爾會有些異樣的情感摻雜其中,那種特別的光簇總教她寒毛直豎,心中惴惴不安,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綿綿,你是不是喜歡天仰哥?」如果能有個人讓他分心,天仰哥就不會緊跟著她,看她的眼神應該也就不會那麼奇怪了吧?
「拂兒姊,你真不……不……」趙綿綿驀然低頭,羞答答地坐回椅上,拿起繡布很認真的繡著。
「不什麼呀?」她輕盈的踱到綿綿面前,促狹的笑著。
「不……」趙綿綿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綿綿,有話就說,拂兒姊又不會吃人。」孫拂兒擺出孫家大小姐的和藹器度,柔柔的漾出個笑容,坐在既膽怯又纏人的趙綿綿身旁,非常溫柔的瞧著她,「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