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天仰這個人城府極深,我早就看出他對你有情了。」趙青青淡淡的笑著,「若不是你一心拿他當哥哥看,一定也會發現他對你用情之深。」
「青青,人家現在已經好煩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嗔怒的跺著腳,滿臉不悅。
「煩什麼?」趙青青不解。
「煩什麼?!」孫拂兒不可思議的低嚷,好像青青問這話有多白癡似的。「除了擔心雷郎的安危外,我還能煩什麼!」
「稍安勿躁,我的小姐。」
「我怎能心平氣和?你瞧這印子,喬天仰的功夫比我以為的不知好上幾倍,你教我焉能不擔心?」明天她就要起程上汴京了,從洛陽到汴京的官道雖不至於人煙罕至,但強盜、土匪卻是經常出沒,倘若喬天仰真有意取雷郎的性命,一定會在路上下手。
「你對雷公子的功夫難道沒信心?」趙青青輕笑著。
「沒有。」她老實招了。
「拂兒,相形不如論心,論心不如擇術。也就是說,看一個人的外貌不如觀他的心,要觀他的心,不如看他的實際表現。」雷廷昭或許玩世不恭,但從他能捨棄千金之誘,不願替拂兒押鏢之事看來,他的為人或許並不如她們所看到的。「雷廷昭身為『洛陽四彥』其中之一,你對他難道一點信心都沒有?」
「盛名之下,虛實難斷;我怎麼知道他的實際功夫和他的名聲相不相稱?」不妥,她得多請幾位高手一同押這趟鏢。
「拂兒……」趙青青不由得歎氣。
「青青,並非我對雷郎沒信心,只是怕有個萬一,我不想還沒為人婦,便沒了夫。」她為自己無來由的驚慌打了個哆嗦。
「你從來沒有為誰擔驚受怕過,雷公於可真是三生有幸。」趙青青輕柔的搖頭,為她哀愁的模樣發噱。
「隨你怎麼取笑,現今我唯一擔心的只有雷郎的安危,其餘的都不重要。」她不害臊的坦承心事。
就在孫拂兒為雷廷昭的安危忐忑不安之際,一名丫鬟突然匆匆地跑入帳房,附在趙青青的耳邊嘀咕了些話。只見趙青青浮起一抹怪異的笑容瞥了孫拂兒一眼,隨即朝丫鬟輕點了個頭。丫鬟「意會」的本領顯然高超,立刻就銜命離開了。
孫拂兒正想開口詢問,趙青青以手勢阻斷了她。
「好啦!你也不必太過煩惱了,我想雷公子會很樂意幫你想法子救他自己的。」拋下一堆奇怪的話,趙青青不疾不徐的走出帳房。
孫拂兒有聽沒有懂,青青到底在胡謅些什……她的眼眸因園內那日漸放大的人影而膛大,小嘴因那青衣人閒散的步履而大開。
青青這個該死的大雞婆!她不由得在心中詛咒上千萬次。
「拂兒,你好像很高興看到我。」雷廷昭行至孫拂兒身邊,順手拉著她一塊兒坐在帳房裡的臥榻上。
「是啊!我高興時大都是橫眉豎眼的模樣。」她狠狠的賜他一記凶光。
「你越來越會打屁了,好現象。」雷廷昭斜斜的靠躺著,一副昏昏欲睡、閒人勿擾的模樣。
「你是來這兒睡覺的嗎?」她不知不覺提高了音量。
「是啊!昨晚太晚睡了,今早有些精神不濟。」他打了個大呵欠,「拂兒,你家屋頂破了個大洞,知不知道?」他實在很想忽視它,若非火熱的陽光乘機從洞中穿透入屋,又剛好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臉上,他相信此時的自己早已鼾聲大作,呼呼入睡了。
屋頂?!孫拂兒突然轉身掀起他的衣襟,奮力將他扯到桌子旁,急急地指著桌面,「你用力朝這兒打一掌。」
「拂兒,這是你的傑作嗎?」看到那明顯的手掌印後,雷廷昭充滿敬畏的瞧著她。
「快打啦!廢話真多。」她的功夫若真那麼好,這人恐怕不知被她打死幾次了,哪還容他在這兒裝瘋賣傻?
「你要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拿白嫩嫩的手去拍那硬邦邦的桌子,這不是要我的命嗎?」開玩笑,這一拍手沒腫也逃不掉骨折的命運,他又不是傻子,才不幹呢!
「你真不拍?」她斜睨著他,嘴角邪邪的上揚。
「拂兒,這兒是你家,你還是放規矩點好。」他道出孫拂兒的致命傷。
此刻孫拂兒除了想測試他的武功和喬天仰比起來誰強外,已沒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其他,她一不做、二不休的執起雷廷昭的右手,用力的、狠狠的往桌面一拍——
沒有灰塵,沒有天崩地裂,沒有喬天仰那種凌厲的氣勢,有的只是抱手呼痛的雷廷昭。
「你要謀殺親夫嗎?」他快痛死了。
慘了,真的慘了,不過小小地拍一下,他就痛成這副德行,真不敢想像他若被喬天仰追殺,會死得多麼慘不忍睹。
「雷郎,我看這趟鏢……你找別人押好了。」他還是待在洛陽安全些,至少不會死得太難看。
「什麼鴨?我比較喜歡吃雞。」他極力甩著紅腫的手掌。
「是不是鵝也不錯?」孫拂兒微笑的將他按進椅中,嘴巴咧得大大的。「你吃屎好了。」她臉色一緊,恨恨的掐著他的嘴皮子。
「動口不夠,現在連手都動了。」雷廷昭甩著右手,左手揉臉,十足的無奈樣。
「我看我還是先宰了你,省得這份榮耀落入別人手中。」他沒見過她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嗎?唉!她到底為誰擔心、為誰憂啊?
「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些?」雷廷昭垮著俊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人要取你的狗命,這樣夠清楚了嗎?」她簡直是用鼻孔在說話了。
「為什麼有人要取我這條『狗命』?」他不可思議的直想發笑。
孫拂兒一時話塞,幾度啟口卻是答不上話,愧疚之色冉冉而升,不到片刻,她那潔白如玉的臉龐便跟搽了厚厚的胭脂般,紅得透徹。
「那是因為……因為……」她羞愧得不知如何面對他。
「因為什麼?」雷廷昭看出她的心虛,這回可問得趾高氣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