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姐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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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你不也常稱他為愛子?」雷士揚濃眉一挑,揶揄的啜著茶。

  「老爺!」曹竹音生氣的搶手他手中的瓷杯,用力將它放在茶几上,震得杯盤喀喀作響。「你若再不想想辦法,我早晚會被他給氣死。愛子、愛子,我看我會早死。」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想太多,街坊那些三姑六婆以訛傳訛的無聊流言,別去理它就是了。」雷士揚在江湖上打滾多年,對於一般的禮俗根本不在意,只認為那是虛偽的道德規範。

  她早該知道夫婿會這麼答的,可她就是看不過去,也聽不進耳。「老爺是一家之主,你的話昭兒和旭兒或許會忌憚三分,可是我的話他們卻都不理不睬。」說著說著,她忽然覺得傷心,眼眶含淚。

  「夫人,你又說到哪兒去了,來來來,坐下。」他拉著竹音的手,硬要她坐,「廷昭就這性子,一向玩世不恭,表面上和你打哈哈,實際上這孩子想得比誰都多。」

  「你又在替他說話了。」她怒目橫視,忽又感力不從心,腦中不經意的浮現另一個孩子的臉龐。「唉!若昭兒有旭兒的一半就好了。」

  雷士揚聞言,又拍拍她放在椅背上的手,安慰道:「廷旭這孩子太沉鬱,教人猜不出他的心思。」對於次子他一樣疼愛,只是和廷昭談話似乎容易了些。

  「昭兒的心思你就猜得出嗎?」她不服氣的反問。

  被她這麼一問,雷士揚再仔細一想,竟然啞口無言,答不上話。

  是呀!廷昭雖滑舌,卻也不是個讓人一眼就看得透、摸得透的孩子;話多的孩子就已經摸不著心思了,那麼話少的就更不用說了。

  就在他沉思的當兒,那個總是飄忽不定且油嘴滑舌的兒子,已瀟自如的走進宅院。

  雷廷昭本想直接進廂房休息片刻,再出門找他的知己談心去。誰知無意間瞥見花廳內有兩雙陰鬱的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自己,不禁無限悔恨於他的眼尖了,瞧娘那種哀怨的鄙視,他就知道又有苦頭吃了。於是在曹竹音無言的召喚下,他只得乖乖的打消逃進廂房的念頭。

  雷廷昭挺直腰,舉止泰然,甚至可以稱之毫不在意的走進廳堂。反正逃得了一時,絕逃不了一世,該來的一定會來。

  「看娘今兒個紅光臉面,莫非有喜事?」雷廷昭隨意的靠著桌子,俊朗的笑道,態度依舊吊兒郎當。

  雷士揚聽得放聲大笑,曹竹音則氣得咬牙切齒,老臉沁出紅彩。

  「我會被你這不肖子氣死。」曹竹音真服了他,凡事對他而言好像都不挺重要似的,這孩子到底在乎過什麼呀?

  「好吧!這回我這不肖子又怎麼惹娘生氣了?」他不在意的端起桌上的茶飲茗,順便自省一番。想想最近他挺安分的,也少去尋花問柳了,頂多找些紅顏知己敘舊,這該不為過吧?「是我去『戲花閣』的事?」他揚一揚眉,坦然的接受母親的瞪視。

  雷士揚撫著髭鬚,搖頭笑笑。延昭做事一向我行我素,不理會世俗異樣的眼光,對於自己做過的事也總覺得心安理得、問心無愧,很少在意別人怎麼想:即使眾人認為是錯的,他說對就是對,始終不受人影響。

  他能接受這樣的廷昭,竹音卻是無法全然接受,老是想改變他。唉!廷昭若能這麼好說話,就不叫雷廷昭了。

  「你……你又去那種煙花柳巷了?」曹竹音不敢相信他居然全無愧色。

  「而且還賒帳。」他朝她點頭,「等會請僕人送去就好了,沒什麼了不得的,娘別擔心。」

  「廷……廷昭……」雷士揚實在忍不住笑,瞧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廷昭竟還理直氣壯的安慰她。「你別氣你娘了。」

  「是呀!娘,可別氣壞了身子。」他老神在在的喝著茶,說得了無誠意。「氣壞了身子,以後可就聽不到孩兒的蜚短流長了。」

  「以……以後?還有以後?!」曹竹音氣得渾身發燙,猶如置身於烈焰之中。

  「娘說這話可真奇怪,孩兒不過二十又七,又非古來稀之的垂垂老翁,況且孩兒自認福星高照,定可長命百歲,怎會沒有以後呢?」他十分怪異的望著她,好像曹竹音的頭上突然長了兩隻角般。

  「老爺,我不行了,快扶我回房歇會。」曹竹音一手抓著雷士揚,一手撫著額頭,狀似痛苦不堪。

  雷廷昭見狀,哪敢遲疑,趕緊放下杯子,伸手就要扶她,「娘,你不要緊吧?孩兒請大夫幫你有看看可好?」

  「免了!」她一拂袖,本想進房休息,可是回頭一想,又怕便宜了他。這個不肖子絕不能再縱容,今天得好好的訓示他。「坐下,娘有話問你。」

  「娘不是身子不適嗎?」雷廷昭詫異的看她坐回椅子,「依孩兒之見,娘身子這般荏弱,還是多多休息的好。」

  「閉嘴!」曹竹音面紅耳赤的低吼。這孩子明知她身體硬朗,難得風寒,偏拿話來氣她。

  「廷昭,你就依你娘一次,別再開口了。」緘默了好一會的雷士揚也看不過眼了。

  「是。」雷廷昭長歎一聲,依言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聽訓。

  「城東那位小寡婦錢銀繡,和你是什麼關係?」他怎麼老是搭上寡婦?曹竹音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是紅顏知己。」錢銀繡也算是位溫柔雅致的大美人了,想起她那如黃鶯般悅耳的呢噥,雷廷昭不覺心頭一陣酥軟。

  「又是紅顏知己!從南到北,你哪裡沒紅顏,何處無知己?」全交些不正經的姑娘,酒朋肉友之類的,莫怪乎城內好人家的女兒對他避之如蛇魅,就恐和他搭上了邊,名聲盡毀。

  「孩兒知交滿天下,娘應該替我高興才對呀!怎麼反而繃了個臉?」

  「你……」曹竹音氣極了,「你淨交些不正經的女子,丟盡了我們的臉,還像光宗耀祖般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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